“你们要走了是吗?”坐在餐桌边上的降谷樱放下筷子后忽然问道。
降谷零被问得猝不及防,猛地转头看向诸伏景光,就瞧见诸伏景光的眸子里也是未散去的震惊。
“别使眼色了,没人跟我说。但很明显不是吗?你们把墙上的照片都给撤走了,不会以为我是瞎子吧?”
“不是换上了你的吗?”降谷零摩挲了一下下巴,“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这种细节呢。”
虽然降谷樱本人并不热衷于拍照,但两个兄长正好相反,非常热衷于“记录她的成长”。他们俩手机里不知道存了多少她的单人照片,洗一部分出来填充墙上的相框绰绰有余,甚至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还因为到底洗哪几张这种看似无聊但两个人都十分重视的事争论了不止一次。
家里的照片墙当初完全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个人商量着设计的,因为每次问到降谷樱的意见,不管问什么她都会点点头不走心地附和着“挺好”“我觉得行”“就按你说的做”之类的话来敷衍,两三次下来他们俩就知道她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参与的没兴趣了。
降谷樱露出半月眼:“你要不要试试看一进门就被一墙的自己盯着这种事情会不会发现。你们把照片墙变成这样,被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有多自恋呢。”
虽然是这么说,但实际上降谷樱对任何改变都敏感至极,以她的记忆力和洞察力,就算是桌上的一支笔改变了摆放的位置她都能够轻易发现。
照片墙的左上角那一片原本挂的是一水的毕业合影,虽然小学之后降谷樱就再也没有和他们俩一起毕业过,但每一张毕业照里面都有三个人的身影,唯一有四个身影的那张是诸伏高明的大学毕业合影。
中间挂的是每一年的新年合影,或许是在神社前,或许是在家门口,又或者只是走在路上的临时兴起而拜托路人按下快门的合影,纪念他们又一起度过了一年。
偏右的位置大多是他们一起出门玩的合照,有纷纷扬扬的落樱、碧波万顷的大海、漫山遍野的白雪,还有红叶狩时枫林尽染的山野,月见节时圆满皎洁的明月,神田祭里挂满灯笼的长街。
当然,还有更多数不完的照片被收录在了相册里。
每一张照片里,都是圆满无憾的晴天。
现在,一墙都换成了降谷樱的照片。虽然都是两个哥哥精心挑选的年纪不同背景各异,连发型和衣服的颜色风格都尽量差别大的照片。
她还是觉得新的照片墙单调极了。
“连照片都销毁了,去警视厅以及警察厅实习肯定不需要隐姓埋名,所以你们俩是有秘密任务吧。”降谷樱凭借证据和直觉笃定地做出猜测,如同平地扔下一个炸雷,“……卧底?”
都被问到这个程度了,降谷樱的话相比较于疑问更像是求证。想要在这个天才妹妹面前继续隐瞒既没意义难度又高,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就点了头:“嗯。”
他们不知道具体任务但并非不知道会委派给他们的任务类型,卧底任务一般都由还未入职的生面孔来进行,再加上公安那边逐步消除他们过往痕迹的动作,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要让他们去卧底基本上是已经板上钉钉了的。
听到他们的肯定降谷樱有点抑制不住地怨念丛生,并且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我以为卧底选派的都应该是那种扔进人群里就找不着的大众脸呢,哥哥的金发深肤多显眼啊,就是放在整个日本也不算多见吧,hiro哥哥和年轻一点的高明哥哥那么像,高明哥哥还是在长野县当刑警的,这种犯罪组织那边一查就会觉得绝对有问题的家庭背景。到底为什么会挑中你们俩?”
“需要你们去卧底的组织,对方的势力一定很大,你们可以去他们那边卧底,同理对方对日本公安这边也会进行一定的渗透,”降谷樱一边沉思一边分析道,并越思考越觉得这个概率很大,“所以公安上层里面是不是有问题啊,我感觉他们这个人选的选择是生怕对面组织发现不了你们俩是卧底啊……”
降谷樱向来逻辑无敌,直觉也敏锐到不讲基本法。降谷零在自己被说服之前急忙打断了她:“不可能,那可是日本公安啊,肯定只是我们俩在警校优秀得太明显了。”
“而且你们都快走了居然还不准备告诉我。”有些生气的降谷樱说着不由得提高了一点声音,“你们是真不怕我哪天醒来就发现你们俩一起人间蒸发了让我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吗?”
诸伏景光有些理亏地弱弱解释道:“我们俩会给你留信的。”
降谷樱的目光瞬间黯了下来,蒙上了一层阴翳,仿佛万里晴空上忽然飘来了大片乌云。
她的情绪像是被某个关键词触动一般崩溃了,宛若支撑不住头的重量似的缓缓低下了头,等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里突兀出现的哽咽根本藏也藏不住:“留信……留下一封信告别之后一去不返吗……”
做警察本来伤亡风险就高,而卧底更是仿佛在刀尖上跳舞,每一天都需要戴上面具绷紧神经,每一刻都意味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