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见贺临礼,是那晚吵完架后的第三天。
父亲出差,母亲那边的工作出了问题,而阿姨的女儿也是高考结束,听说考得很好,便休假带着女儿回了老家。贺知意想,阿姨可能不会再来了。
今天家里都没人。
院中有个亭子,周围种满了月季,贺知意平日在家,都待在这个亭子里,偶尔发呆,偶尔看书,所以贺临礼来的时候,她是第一个注意到的。
她想,也许是父亲通过什么方式,将贺临礼劝回了这个家。
贺临礼并没有看见她,她也不乐意上前讨嫌,远远隔着一段距离,默默注视着贺临礼开门,进屋的门是密码锁,她看见贺临礼低头,长指轻点。
好像输错了一次。
贺知意看见他皱眉,按耐住自己想要起身帮忙的想法,后看见他顺利打开了门。他没带任何的行李,今天司机将他送到大门外便直接走了,所以空荡荡的人,进了空荡荡的家。
贺知意确认后续的事儿同自己无关了,默默收回视线,重新靠在亭子栏边发呆。
“过来。”
身后传来声音,清冽,低沉,有些撇脚的中文。贺临礼在叫她。
她回头,看见他站在门前,幽沉的目光看向自己,裸露在阳光下的皮肤,白得像是镀上一层柔光,他今天换了常服,那股子凌人的气息削减了一些。
她只是愣了几秒,便又注意到贺临礼面上显露的鄙夷和不屑,心底一沉,小指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抖。
她确认,贺临礼讨厌她,很讨厌。
贺临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便自顾自折回屋内,贺知意不知道他叫自己做什么,但她还是照做了,她将搁置在身旁的书拾入怀中,慢吞吞朝着家门走去。
贺临礼大摇大摆的仰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二郎腿姿态。
她慢吞吞挪向沙发,但没坐下,低着头不说话,贺临礼见她闷葫芦一个,眉头皱得越发深。
“我饿了。”
他淡定开口,而他说出这番话的语气中,也没有丝毫的窘迫。
贺知意愣了几秒,忽然意识到贺临礼是想让她准备吃的。她看向贺临礼,对方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贺知意很想问他,他怎么会缺吃的,被饿到现在。
她又想,也许他是想捉弄她,使唤一下她,宣誓一下他在这个家中真正的主位。她想骂他幼稚,又暗自觉得理所应当。
她没说话,默默将书放回桌面,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她其实不会做饭,孤儿院的伙食都是统一安排的,来到贺家因为母亲的缘故,她也接触不到这些,唯一会的,大概是阿姨之前特意教她熬的米粥。
她凭着印象做,冰箱还有剩余的糯米,她估摸着贺临礼的胃口取了一些,冲洗,放锅,倒米,盖上盖儿,再烧水。
阿姨之前有加了些红枣跟枸杞,贺知意在冰箱搜寻一番,没找到。但她看见了边上摆放的零星几个鸡蛋和沾着碎冰的小青菜和肉块。
她都简单处理一下,然后全加进锅里了。
灶台上煮的粥热滚滚,发出“咕嘟咕嘟”声,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声响,贺知意默默守在一旁,心底的不安突然淡了几分。
粥煮好了。
贺知意关了灶台,寻了碗盛了粥,稳稳地端到贺临礼面前。
贺临礼看见她系着围裙,手头戴着宽厚的烘焙手套,手心里一碗青白交加的不知名稠状物,眼里的嫌弃一览无余。
他那天听见她要去厨房帮忙,还以为她会做饭。
贺知意端着一碗粥,看见贺临礼的神情后,再一次愣在原地。她无法同他继续僵持下去,难得鼓足勇气将那碗粥放在桌上。
她看向他,抿了抿唇,视线闪躲,极小声地开了口。
“是粥,有菜,也有肉。”
贺临礼就直直盯着她,显然没有要开动的想法,末了他听见贺知意又小声补了一句:还加了蛋。
她在小声的告诉她,这是一碗营养丰盛的粥。
贺临礼短促的笑了一声。
他感觉贺知意又呆又笨,还胆小的要死。
贺知意站在他面前绞手指,他鬼使神差地端起那碗粥,碗里没勺子,贺知意也是才注意到,她刚准备折回厨房取勺子,就看见贺临礼端着碗直接往嘴里送。
贺知意小心翼翼地等待回应,见贺临礼将那碗粥放回桌面:他只抿了一口,多一点都没吃。
贺知意有些无措,再次低着头不吭声,她像是等待审判的羔羊,可这次等来的,是电话声。贺临礼正在打电话,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透着几分温润,十分耐听。
贺知意勉强听懂一些,贺临礼订了餐,不知道什么地方,但晚上七点过去,贺知意有些欣喜。父母都不在,这代表她晚上可以不用跟贺临礼呆在一块儿。
电话挂断,贺临礼没挖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