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
贺临礼声音提高几分,明显是对坐在前座开车的许渊说的。
贺知意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当事人回过头,那双黑寂的眸一如既往的冷淡。
许渊有些不明就里,但贺临礼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出这种话,他问了贺临礼几句,得到确认后将车改变行程。
贺知意一声不吭。她有些不安,但她不知道现在可以说些什么,也什么都不想说。她感觉贺临礼在生气,即使贺临礼面无表情,即使她刚刚看到他的那双眸那样冷淡。
她又试探着抬起头,却发现贺临礼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她没再躲,却也不敢和他对视。
她微微垂着眼,视线堪堪停在他制服散开的第一颗纽扣处。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听见贺临礼开口。
“贺知意。”
她只轻轻“嗯”了一声,顺势收回视线,转头不再看他,
“啧。”
他不知什么时候调整了坐姿,交叠的双腿放下,双手合抱在胸前,朝她这边靠近了些。
“你说你一天跟个哑巴一样,谁受得了你。”
贺临礼话刚说完,却发现贺知意当即将身体扭转角度,只留一个黑压压的背影给他,这一举措,明显超出了贺临礼的预料范围。
贺知意虽仍一声不吭,但行动上已是赤裸裸的表态。她不想看他,更不愿理他。
“真让人火大。”
贺临礼低斥一声。
车子一路停停走走,贺知意保持扭转的姿势好半天没动,动作不对加之肩痛,不免开始耐不住。
她没听见贺临礼再说话,后慢慢转身。
冷不丁逢上贺临礼短促一声轻笑。
“贺知意,你最好能这样犟一辈子。”
贺临礼还想说什么,前座传来许渊的声音。
“好了,到了。”
贺知意动作利落地解开安全带,三两步下车,循着指示标自顾自往医院的方向去。许渊也下了车,见贺临礼仍坐在车里没动,笑着开口,打趣意味十足。
“怎么,你就坐这儿了?”
贺临礼瞥了许渊一眼,许渊不以为然,反倒微微转头朝贺知意离开的方向看去,明显就是在给贺临礼示意。
车门重重关闭的声音响起,贺临礼幽幽下车,许渊没再等他,转身离开的一瞬撂下句话。
“要是砸坏了,我得找你爸再赔一辆。”
贺临礼轻飘飘回了一句“随便”。
等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贺知意,贺临礼有些不悦,他微皱着眉四处查看。许渊没有管他,自顾寻到有空位的休息区坐下,贺临礼不情不愿的跟上,两个人并坐。
周围人声嘈杂,不时有人将视线落在他们两人身上,许渊专注看手机,像是在回消息,贺临礼瞥一眼便明了。
他又“啧”了一声。
许渊回得开心,贺临礼却渐渐坐不住,刚准备起身离去,却被许渊开口叫住。
“你在急什么,她又不是小孩子。”
贺临礼动作顿住,也就是这一刻,他看见不远处从拥挤的人群中慢慢走来的贺知意。
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眶下都是倦色,今早见她的第一眼就是这样。身上是件单薄的浅色外套,右手握着挂号单,见他看过去,顺势将单子往袖子里塞。
下意识的胆怯,躲藏,以及小心翼翼。贺知意总像一滩死水,偶尔才会有点波澜。
但难得的,看习惯了,连他心底那无名的烦躁也平复一些。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身旁传来许渊的轻笑。
他悠悠吐了一句。
“怎么,楼楚言是小孩子?”
许渊权当没听见,等贺知意走近,他起身迎上。
“贺小姐,我有点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贺知意点头,后慢慢朝贺临礼的方向走去,她安静坐在许渊刚刚的位置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等人。”
贺临礼总是把问句当作陈述。
她闻言慢慢抬头,却没看他。贺临礼本以为贺知意会再度忽略他的问题,出乎意料的,贺知意回答了他。
“你不是总这样吗。”
贺临礼愣住。
广播里刚好在叫贺知意的号,她起身离去。贺临礼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再度融入人群,他起身,快步跟上,后在一个病房外停下。
他听见了贺知意的声音。
过道的医生病患来往不绝,一身制服的贺临礼更为显眼,他大概察觉,将外套脱下,后专注靠在廊上刷手机。
“你好,是病患家属吗?”
贺临礼微微抬头,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个护士,他刚要开口回答,却被病房里传出的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