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断断续续持续了大半个月,沈思莫每日宫中府邸两点一线,到了府邸便是要一个人待在一处不允许有人贴身伺候。
丧礼结束的第二日沈思莫再次入宫,直奔最深处的那一座宫殿。青乐公主坐在花园内,手边摆着一壶茶。
已经开春,暖阳照在她的身上似是镀了一层碎金,她正翻阅一本地方游记津津有味地读着。
“沈卿来了啊,快坐吧。”
青乐抬头便看见站在门外的沈思莫,他今日没有穿着官服,而是身着一身白色暗纹长袍。青乐喜静,并未叫太多人贴身伺候。皇帝为了弥补她特意建了这所园子,四季都有鲜花盛开,郁郁葱葱,到了秋季更是红枫遍地,自成一景。这所园子坐落在深宫之内,就算是嫔妃都鲜少往来,路过此处时脚步都下意识轻一些。
“公主今日传唤在下可是有什么要事?”
“我上次不是说了吗?只是找你来叙叙旧。”
青乐拿起桌上的折扇展开一角,扇面上绘制着一副红枫图。
“母亲和皇祖母走之前对我说了一些话,我想,这些话对你来说时十分重要的。在此之前,你的夫人有东西转交给你。”
说罢,一名侍女双手托着一个包裹走了上来,呈在沈思莫跟前。沈思莫接过,打开,是一个红玛瑙手串。
“我的东西我就先拿走了,这串手串应该是给你的。”
青乐不知从哪里拿出半个鱼符。
“那在下就先谢过公主了。”沈思莫不做作痕迹地将手串放进袖子内,“刚刚公主说那些话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不错,有关老平南王与陆大将军殉国的真相。”
“真相?”
“李氏,陆氏和沈氏的真相。”
沈思莫盯着青乐,冷冷开口:“我如何能信你?凭你是公主?”
青乐觉得好笑,说:“要是旁人这么对我说话早就不知道黄泉路上走了几百回了,你刚刚问我凭什么,我要是说凭的是我这张脸呢?”
这张和陆南舒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脸。听到这里,沈思莫彻底冷脸,转身就要走。
“沈思莫,我不是陆南舒,但是我可以是陆南舒。”
青乐站起身,此时一阵东风吹过,她紧了紧衣衫,随手拿起身旁石凳上的剑。沈思莫转过头来,看着她手中的剑,笑,眼中没有一丝情感。
“是吗?那就把我的青青还给我吧,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思莫。”
宫殿内,喘息声此起彼伏。
“青青。”
“思莫。”
沈思莫俯下身咬住她的下唇,青乐痛呼出声。
事后,两人躺在塌上。青乐支起上半身去咬沈思莫的下巴,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青乐的?”
“国丧那日。”
“这么早?”
沈思莫再次挤进她双腿之间,“青乐”推开表示拒绝,指了指自己的小腹说:“这里还是有点疼。”
二人视线再次对上,这之间有爱有遗憾。
幸好一切都不算太晚。
沈思莫并未在宫中久留,出了宫之后策马向陆府奔驰而去。陆府经过这般磨难之后已显示出颓败之感,以往的那个陆府仿佛是黄粱一梦。沈思莫跳下马将缰绳交给跟随的小凳子,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陆府院内一个人也没有,庭院内的花草树木因为长时间没有人去照料已经枯死大半,但似乎是因为春天的到来,在一片衰败之景中也有着翠绿的生机。
穿过回廊,沈思莫推开一座偏房的门,门并未上锁,吱呀一声便打开了。这座偏房原是陆氏一位娘子的住所,这位娘子走得早又没有个一儿半女这所偏房便一直空置着。空荡荡的屋子里几乎见不到它原本的面貌,蛛网随处可见,窗户上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陆南舒的兄长陆北昭自从接管了陆氏之后,一向提倡节俭,府中的吃穿用度一应遵从普通官宦人家的规矩,除了被抚养在宫中的陆南舒几乎无一例外。陆北昭曾经对沈思莫说要管理好府邸不仅仅是家中妇人的责任,作为一家之主更要以身作则,过于铺张浪费必会颓废人心,如今这样省下来的前来还可用于军中,可谓是一箭双雕。
沈思莫用袖子揩去书架上的灰尘,又伸手朝里面掏了掏摸到一个隐藏把手,用力往下一拉。墙壁之中开始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整面书架开始分开,扬起一大片灰尘。书架后的墙壁完全暴露在沈思莫的眼前,与其说那是一面墙壁不如说那是一面布满机关的门。沈思莫拨动了几个按钮,不一会儿折扇沉重的门向两边打开。
一条暗道呈现在眼前,两旁点着烛火,一直通向深处。沈思莫向深处走去,越往里边走空间越开阔,一直走到尽头依旧是一扇门,一扇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木门,沈思莫扣了扣。
“何人?”里边传出不算清楚的男声。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