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如此,倒是朕多想了……”
最终女皇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道。
孟允宸凤眸微垂,见状恭声道:“陛下爱女心切,此番是臣的过错,未能及时向陛下言明心意,请陛下责罚。”
也就是要给她台阶下的意思了,女皇脸色微微好看了一点。
“责罚就不必了,孟将军年少有为,立下赫赫战功,嫁给锦儿也算是良配,只是锦儿被朕娇宠惯了,若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还望孟将军多多引导才是。”
言下之意便是他身为男子有违夫道,投身战场,本就无人敢娶,而顾锦贵为皇女,他能嫁给顾锦是高攀了的,今后即便顾锦再如何处事过分,他也当守好为人夫的本分。
“臣不敢。”孟允宸心下了然,面上却越发恭顺。
他本就没了所谓的名节,寻常男子的相夫教女,与他而言却是一种永远不可能得到的妄念,顾锦不管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决计不可能插手过问。
女皇心中本就不快,见状也是无趣,想着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挥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然而直到回府,顾锦还如梦似幻,神情恍惚,沉浸在听到那句“臣心悦三皇女殿下”的震惊中久久无法自拔。
“妻主!”
刚踏入大门,一道娇娇柔柔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如泣如诉,幽怨不已,直听的顾锦头皮发麻,打了个哆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只见来人一袭粉色衣衫,涂脂抹粉,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香味,踩着碎步便向顾锦怀中扑来。
顾锦被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过身往孟允宸身后躲。
粉衣男子身体一僵,没料到顾锦会避开,一时没反应过来,惊呼一声,直直地向地上栽去。
好巧不巧,正对着脸的地方就是门槛,这么摔下去恐怕一张脸就得毁了。
孟允宸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暗暗发力,接住了粉衣男子。
粉衣男子刚站稳脚跟便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锦,紧接着眼眶一红,眼泪如断线珍珠般一滴滴滑落,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此时此景,若是换成个女子,顾锦必定要好好心疼一番,只可惜,这是个男子,还是个涂脂抹粉的娘娘腔,顾锦心中只剩下一阵恶寒。
“妻主,您许久不见奴,可是忘了奴。”
云黛哀怨地看着顾锦,嘤嘤哭泣,妻主自从上月开始,便将自己锁在书房内,说是谁也不见,好不容易今日在门口等到妻主,她竟然对他避如蛇蝎。
“怎……怎么会……”顾锦讪笑,心里把留下那么多娘娘腔让她处理烂摊子的原主骂了千百遍。
她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孟允宸,只见他如刀削般俊朗刚硬的轮廓越发显得冷酷,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似乎是极为不满顾锦这种“始乱终弃”的行为。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孟允宸的面色十分苍白,紧抿的唇几乎没有丝毫的血色。
还未等她细想,孟允宸就冷着一张脸,淡淡开口,道:“妻主既然已有佳人在怀,那臣就不打扰妻主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顾锦:“……”有口难言。
“咳咳,本王近日事务繁忙,因此不得空闲,改日定会去看你。”
顾锦随便敷衍搪塞了几句,便脚底抹油匆匆离去。
“妻主,妻主……”云黛恨恨地跺了跺脚,不死心地唤着。
顾锦一听,更是加快了脚步,那姿态,仿佛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
孟允宸面色苍白,几乎是全靠意识才强撑着走到房间,胃里传来一阵阵的绞痛。
他行军时曾经有一段时间被围困雪山之上,因为粮草不足,将士们只能将雪揉搓成球,直接吞咽下去,以形成饱腹之感勉强对抗饥饿,他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也因此落下了胃疼和体寒的毛病。
今日早上起得匆忙,并未用膳,再加上深秋时节,凉意入体,此时两症齐发,便格外的疼痛难忍。
那股刺痛一阵阵袭来,他无力的倚着墙,蜷缩在角落,指尖紧紧攥着衣角,隐隐发白,额上的冷汗顺着刚硬的棱角滑落,打湿了玄色抹额。
他试图通过紧咬舌尖来保持清醒,恍惚中,只感觉到唇齿间的铁锈腥味逐渐漫延开来。
突然,门似乎被谁打开了,来人一袭红色衣裙,赫然是顾锦。
他略微有些愕然,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她不应该正在陪她的那些莺莺燕燕吗,怎么会有空来找他……
顾锦打开门之后也是愣住了。
此时的孟允宸没有了丝毫的坚毅冷漠,而是面色惨白地蜷缩在角落里,难得露出了一丝脆弱,素日里没有血色的唇此时染了点点鲜血,竟然有种说不出的破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