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默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撑着手肘爬起身来。
他的腹部被打了好几拳,左手也受到了重击,似乎骨折了,身上还有其他地方也在隐隐作痛。
可这些疼痛比起对前路的绝望,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现在,他母亲已经在维森他们手上,是要逼着他必须下决断了。他不是没想过报警,但他深知这个组织的老板不是简单人物,他的势力渗透在各个行业。
凌默十几岁刚被他们找上的时候,就曾天真的试过这条路,最终结果对方毫发无伤,他被痛打一顿,还被逼和他们做了约定,要进娱乐圈赚钱和他们分成。
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他不敢冒这个险,毕竟这次如果再惹怒对方,还不知道母亲会遭遇怎样的伤害。
可是,难道真的要妥协,要对一个一直欣赏他,帮助他,对他青睐有加的老师下手吗?
凌默狠狠地甩了下头,把这股动摇的思绪从大脑甩了出去。
他收到维森送来的药瓶后,曾悄悄去查过这种药的成分,那就是一种新型的毒品。药效巨大,但凡沾染上一点,这一辈子就别想解脱。
而且这种药还是限量的,在地下市场都还没有流通。老板要他用这种药对付颜浩,为的就是能完全掌控颜浩,让他以后被药物控制,只能听命于他们。
可即便如此,这种药长此以往的服用,最多不过几年,一个人的精神和身体都被会蚕食,剩下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压根就没想过给颜浩活路。
凌默不能毁了老师的下半辈子,他清风明月正直了半辈子,难道要他为自己欣赏的学生买单,赔上自己的一生么?
凭什么?这和让他亲手杀人有什么差别?
凌默越想越觉得愤怒,只恨不得自己能有三头六臂,把这些丧尽天良的恶人都给消灭。
然而,在强大的力量前,他的愤怒显得那么的可笑,他的每一次反抗,似乎都在告诉他,蚂蚁是不能妄想撼动大树的。
凌默不吃不喝就这样坐在客厅,一直到日暮西陲,才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他看着客厅里的一地狼藉,也无力再去收拾,撑着无力的身体走了出去。
他走在村子里,邻居大叔看到他一身是伤的样子,关切的问他要不要送他去医院,凌默拒绝了,只拜托他帮忙给他打了一辆车。
司机看到他这副样子,还以为是刚跟人打完架,看他阴沉的表情,愣是一句话没敢多问,把他送到了A市他的公寓门口。
凌默给了他几张钞票,没叫他找就下了车,此时天已经大黑,凌默一瘸一拐地走进去,保安没注意到他身上的伤,便也没多问。
一天没吃东西,又被打伤,已经让他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要倒下。
他麻木地打卡进门,正想脱力倒下,却发现家里灯是亮着的,客厅似乎还有响动传来,刺激得他的神经蹭地一下提了起来。
“是谁!”凌默厉声喊道。
他第一反应是维森的人又来找他麻烦,于是他强撑着意识,凭借着胸口那一团火迸发出想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力量几步上前。
却看到盛音正提着洒水壶在阳台给那几盆绿植浇水,这几盆绿植还是陈希强制性买来摆在这里的,说是他房间太没有人气了,会影响他的精神。
凌默刚才即将要冲出身体的火焰咻地一下熄灭下去,大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音姐?你怎么会在这?”
盛音转过头,放下水壶从阳台走过来:“你怎么回来了?陈姐不是说你要出国几天吗?所以她才拜托我过来给你的绿植浇水的。”
她走近了,就看到凌默一身的伤,顿时脸色大变,急忙上前:“凌默,你这是怎么了,你跟人打架了,怎么伤成这样?”
凌默一直怔然听着她说话,在见到盛音的那一刻开始,他胸口积压着的怒火一点点被酸涩和一种似乎是委屈的情绪所替代。
此时的他,就像是在外面受了伤的孩子,当着外人的时候,可以倔强的强撑着不掉眼泪。可是,当到了自己亲近相信的人面前,那根弦霎时就崩断,脆弱的情绪翻江倒海地袭来,瞬时就让他溃不成军。
“凌默,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呀,伤得严不严重,我……”
“音姐……”凌默突然喊出一声,然后扑上前一把抱住了盛音。
放开脆弱的情绪后,他的身体也突然脱力,整个都倒向了盛音,盛音支撑不住,两个人跌坐在地板上。
盛音赶紧扶住他,看到他嘴角的淤青和惨白的脸色,忍不住担忧:“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凌默也不起身,就坐在地上紧紧抱着盛音,语气不自觉带着些任性:“不要去医院,我不去医院,你不要离开我,陪陪我好不好。”
盛音听着他委屈的声音,心头一酸,顺从的任由他抱着自己,伸手安抚地在他背上轻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