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又诊过一位病人,便走到徐子成身旁,低声道:“徐大夫,我身上不大好,先回家一趟,你先照看一会儿。”
徐子成以为金莲月事来了,因为家离得近,所以觉得回家方便,便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殷切道:“既然身上不好,便好好歇一天,多喝些红糖水,这里有我,你尽管放心。”
金莲嗯了一声,便不多言,转身出了回春堂的门。
不过片刻工夫,金莲便到了桐花巷口,见到坐在道旁石墩上的小姑娘,便笑道:“跟我来吧。”
小姑娘便跟着金莲进了巷,走过两户人家,便是金莲的住所。
金莲拿出钥匙,打开了锁,然后和小姑娘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又关上门,及至屋中,金莲洗过手,又给小姑娘倒了杯茶,这才坐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答道:“我叫杨兰。”
金莲看着杨兰清澈如水的双眸,透着一丝焦虑,便温声问道:“你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兰听了这话,面上染了一抹愁容,轻声道:“我娘,是老毛病了。这一年来,总是隔一段时间,便肚子痛一次,喝了多少红糖水,也不见效。金大夫,你是个好心人,一定能把我娘的病看好的,是不是?”
金莲思忖着,杨兰的娘,可能月事不调,气血亏虚,以致疼痛,只是没有见到病人,她也不能对症下药,微微皱眉,又问道:“你可有法子,让我和你娘见上一面?”
杨兰听了这话,眼里都有了光亮,只是随即又暗淡下来,吞吞吐吐地说:“办法是,是有的,只是,只是,金大夫,可能,你不愿意。”
金莲疑问道:“你且说来,不过是见一面,我怎么不愿意?”
杨兰声音更低了些:“母亲不让我娘出门,也不让大夫进府。唯一的法子,只能是钻狗洞。我娘住所偏僻,入了夜,四下无人,只要打发开伺候的小丫头,便不会有人察觉。”
金莲有些犹豫,她一直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为了看病,钻狗洞也无妨,只是夜间偷偷摸摸的进府,一旦被人察觉了,误认是贼,或者疑她与府里人勾结通奸,杨兰和她娘万一为了自保,不肯帮她说话,那她可真就有理说不清了。
杨兰也看出了金莲的为难,又想到她娘那痛苦的神色,想了想,竟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气带着几分恳求:“金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娘吧,我娘真的好难受,你若有不放心的,只管告诉我,我,我签字画押也可以的。”
金莲看杨兰为了她娘的病,不惜下跪,也忍不住有些动容。
她连忙俯身把杨兰搀扶起来,温声道:“你是个孝顺的姑娘,只是我夜间入府,确实多有不便,少不得让你写一封陈情状,你签了字,摁了手印,这样一来,我若是不慎被发现了,也好自证清白。”
杨兰年纪虽小,到底也是在深宅大院长大,知晓一些阴私争斗,也知道金莲并不全然信任她,倒也不恼,只是平静道:“金大夫,你放心,我会将来龙去脉一一写明,就算出了事,也绝不会牵连你。”
很快,杨兰便写好了陈情状,并签字画押,金莲看后,心下安定,将那张纸仔细的叠好,又恐损坏,装进一个信封,密封严实,放在了自己怀中。
事不宜迟,金莲和杨兰商量着今夜便行动,杨兰回了家,去做安排。
眼看天色尚早,金莲在家也是无事,又返回了回春堂。
徐子成见金莲回来,连忙过来,语气更加殷切:“不是说了,这里有我看着就好,你怎么回来了,快回去歇着吧。表哥若是来了,我跟他说,你不用有顾虑。”
金莲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善意的笑,温声道:“不是什么大事,歇了一会,觉得无碍,便来了。”
徐子成忙道:“就算是无碍,这两日也要补补气血,方才我已经让一个伙计出去,买了些红枣蜜饯,本打算晚些关了门,给你送家去,你既然来了,等回家时,便带走吧。”
金莲看到徐子成这般殷勤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当时她在西门庆药铺的时候,徐子成得知她的遭遇,便不愿和她有牵扯,如今这般又是为何?
莫不是,他和陆达是一个念头,想着讨好她,然后和她有一段露水情缘?
一念至此,金莲的神色也肃然许多,正在这时,伙计拿着一袋红枣蜜饯回来,金莲便问:“多少钱?”
伙计看了看徐子成,见徐子成轻微摇头,便促狭地笑道:“不要钱。”
徐子成在旁笑道:“金莲,你莫要跟我生疏了,本是在一处当大夫,我送你些红枣蜜饯,你若是给钱,岂不见外?”
金莲忖度着斤两,从荷包里拿出一串铜钱,正色道:“徐大夫,虽说我们一处做工,到底非亲非友,实在不好承你的情。你既不肯说,那我只好看着给了,这是三十文钱,想来应该是够了。”
徐子成面色有些晦暗,这话已经说的很直白,当着几个伙计的面,他也不好继续纠缠,只得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