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审理的大多不是普通案件,要么是性质恶劣,难以找出证据的案件,要么是被告之人背景强大,需要拥有特权的人来压制。
因此,大理寺的衙役们普遍掌握了一门技术,那就是合理利用刑具。
就比如他们手中的笞杖,老衙役们就会根据上头的需要来决定“大肉”还是“小肉”。
这是衙役之间的行话,“大肉”指的是下狠手,留半条命就行,但皮肉表面不会被打破,不会见血。
“小肉”则是威慑一下,会打得皮开肉绽,看着严重但不会伤筋动骨影响后续审问。
而顾霖吃的这一顿板子就是小肉,也就是在街上他已经被打成那样儿了,不然他怎么着也得吃顿大肉。
不过现在看着也没差了,至少苏况一家看着舒心,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王二、张三两个帮凶同样没逃过这一顿板子,嚷嚷了半天冤枉也没说清事情原委的二人直接被堵住嘴收拾了一顿。
王叙眼看着主犯顾霖晕死过去,便吩咐人将其抬回狱中,留下王二、张三两人继续对其进行审问。
在一众高位者的威压下,二人战战兢兢地交代了和顾霖之间的交易。
顾霖欠了赌场很大一笔债,为了还债才想出这么一出。
他给了王二、张三一人十两银子,拉上两人演上这么一出,说是让他们帮忙抓自己那红杏出墙的妻子。
还许诺事成之后会给再给他们一百两银子。
大理寺卿王叙再次拍拍惊堂木,“你们二人就没想过,他顾霖一个背着债的赌徒,给你们的二十两银子是哪儿来的?”
王二和张三都是在市井混迹许久了的,自然知道其中有一定的猫腻,但财帛动人心,两人言明自己分到的任务就是在人群中喊两句话搅浑水而已。
随便喊两句话一百两,那妥妥赚翻了。
“大胆!你们可知自己所犯何罪?!”
王二、张三跪在堂下,头嗑得梆梆响,动作幅度过大扯到伤处也顾不得。
“大人,冤枉呀,草民啥也不知道,都是那姓顾的那厮诓骗了我们!”
“哼!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一会儿就能明了,带人证上来!”
两个高壮的衙役出了大堂,不一会儿就带回两个人,一个是相府的小厮来福,一个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
两人分别跪在王二、张三两侧。
王叙对堂下伏跪的王二、张三问道:“这二人你们可认识。”
二人抬头瞄了旁边跪下的人一眼,低头答道:“不认识不认识。”
而那老妪更是一问三不知,再问就是记性不好,什么都不记得了。
来福觑了身侧的张三一眼,拱手高声禀告:“回大人,小的认识他们,就是他抢了我们小姐的首饰盒,引开了小人!”
来福指着右侧瘦小的来福说道。
“这老妪,在小的急着救小姐时,故意倒在小人脚边,冤枉我推倒了她。”
王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三立即大声反驳,“他胡说!我不认识他!”
“梆!梆!梆!”
王叙连敲三下公案,“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张三、钱婆,你们最好想好了再开口,大街上那么多人,一定还有其他人看到过事情过程吧?”
王叙捋着胡子慢悠悠开口。
裴光泽坐在上首无聊地把玩着腰间的狸奴玉佩,一个玄衣侍卫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身后,弯腰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王叙审问到一半,裴光泽突然开口打断。
“不知苏相现在觉得,我之前的提议是否合适?”
被打断的王叙一头雾水,苏况则是沉吟一番,站起身来对裴光泽拱手行礼道:“下官觉得王爷之前的提议甚好,之前是下官目光短浅了。”
“是吗?本王也觉着把‘子孙后代皆充入奴籍’这条纳入略卖罪里很合适。”
王叙一听,一下就理解到了瑞王的用意。
他立马接口道:“下官也觉着很合时宜,现在的大越律对于略卖人口的处罚太轻了,导致还有许多人铤而走险,若是祸及子孙,想来会收敛一些吧!”
“事关重大,不如这个案子先押后再审,待上谏给陛下定下了新律,再行定夺如何?”
堂下的老妪听明白后,瞬息变了脸色,从瑟缩沉默的姿态中脱离出来。
她快速地膝行几步,叩拜在地上,腿脚麻利得像是新装上的。
“大人恕罪,老妇想起来了,老妇什么都想起来了!”
原来这老妇儿子已逝,家中有个寒窗苦读的大孙子,刚中了举人不久,正要参加明年的春闱。
她听顾霖说,参加春闱要提前打点主考官,不然容易被穿小鞋,直接被划入落榜名单。
顾霖还是自己和春闱的主考官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