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跨过二十年的声音,隔着重重的冰雪和时间,在今日被她听见。
要好好活下去啊,小妹妹。
她怔怔站着,漫天飘飞的雪花落在四周,盖的无声。
她看着太妃带着容祁走过来,上了马车,一路往东而去。
而身后,庭院的大门打开,有一对夫妇探着头出来,抱起了在地上的襁褓。
那是……她后来的养父母。
缘定宿命,竟是这样巧妙。
巧妙到隔着二十年的光阴,她清楚地顺着来时的路,窥探到后来的结果。
她不止被容祁救过一次。
在回城的第一眼,他将自己送到了养父母的门外,说,好好活下去啊,小妹妹。
九华山再遇,他在满地荆棘中把她捡回去,说,以后叫你小九吧?
上京城的第三面,她换了一重身份,是重生后的第一天被人追杀,慌慌张张撩开了帘子,掉进了他怀里说,你救救我。
她抓住过的那截衣袖从未松开,每每回头看去,在每一个要往鬼门关走的时候,都正巧地被他救下。
年少雪地里得他相救,九华山奄奄一息之时被他捡走,青相的那一世,饶是死后,这人也妥妥当当地为她报过仇,还她一场清名。
又到如今,兜兜转转回头望去,从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是他,不曾放开她妥帖相救的也是他。
是容祁。
是她的小师父,是上京城斗过腥风血雨的死对头,也是如今她心甘情愿留下的,未婚夫婿。
让她如何能不爱?
命缘的巧合在此时落定,晏青扶心头空前地明朗。
眼中的迷茫和模糊渐渐散开,她仿佛看清了来时和往后要走的路,那些曾隐藏在迷雾里的,好的,坏的,公平的,不公平的,都在此时通通散开。
“再没什么了。”
她喃喃地说道。
世间允她的不公,都曾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被这个人一一抚过。
她不是一个人,在每一次颠沛流离的过往里,都不是一个人。
没有别人又怎么样呢?晏青扶想。
反正容祁会永远陪着她。
僵硬垂在床沿的手微微动了动,容祁正握着她,便立刻感应到了。
他顿时屏住了呼吸,只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可并非幻觉,手中的指头又动了动,紧接着,晏青扶缓缓睁开了眼。
仿佛只是睡了一个太久的梦,她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但见到容祁的刹那,便又安定下来。
她抬了抬手,反握住容祁的手臂。
“姚太医。”
容祁蓦然攥紧了她,语调沙哑地朝外喊道。
手中的力道渐渐收紧,又很快松开,容祁低着头,轻轻吻在她额头。
“青青,你终于醒了。”
他声音里仍带了点后怕,晏青扶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此时已经不在梦里。
睡了两日滴水未进,她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只能清了清嗓子喊他。
“我没事。”
她在昏倒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巫师给她用了摄魂术,又在梦境里知道了这本就是她自己的身子,摄魂术自然对她无用。
醒来的时候又感觉到身上的寒意散去,想必那一场巫术局已经解开。
既然如此,她必然已经是没事了。
可容祁此时已听不进去其他的话,执意喊来了姚太医为她扶脉。
姚太医急匆匆拎着药箱跑了进来,仔细把脉之后,才松了口气。
“小姐身上的孱弱之症已好了许多,既然醒来,想必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姚太医自然是知道容祁和巫师许了条件救晏青扶的,此时也只以为是巫师的法子起了作用,晏青扶才醒了过来。
晏青扶稍稍顿了顿,跟着点头。
但容祁犹不放心,仔仔细细地将她看过,注意到她已经干涩的起皮的唇角,忙到桌案边亲自倒了一盏茶,喂她喝下。
茶水落肚,她才算有些缓了过来。
“青青,怎么样?”
容祁紧张地抓着她的手腕,问道。
晏青扶摇摇头,盯着他看了片刻,竟有些失神。
她仍记得梦里见过的种种,有前世死后这人为她翻案时的强势冷厉,有墓碑前一句低敛又苦涩的话音,也有回城一场大雪落,他笑着去触碰她,救下她的一场遇见。
无数次不同的场景,都和眼前这人的样子渐渐重叠在一起,竟觉得恍如隔世。
看着容祁面容之上的憔悴和担心,她握了握指尖,稍稍直起了身子,往他怀里去窝。
容祁纵着将她揽进怀里,眸光在刹那温和下来。
“怎么了?”
他将晏青扶有些凌乱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