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晏青扶早早地起身,二人一同往长孙府去了。
刚到府邸前面,晏青扶下了马车,迎面撞过来一个人。
“沁儿。”
宁婳一双眼如同兔子一般红通通的,说话时还带着几分哭腔,她抱住晏青扶,埋在她肩头哭了出来。
晏青扶眼眶一酸,揽过她轻轻拍了两下算作安抚。
“怎么……怎么这么突然……”
宁婳是今早才得了消息,连早膳都没用便来了长孙府。
她身边小友不多,长孙昔和她之前的交集也不算多,是经由晏青扶才认识的。
可宁婳待人也算真诚,乍然听了长孙昔的死讯,自然是一时接受不了。
尤其是知道了长孙昔因为家中亲事逼迫才自缢而死,宁婳心中便更难受了。
宁将军夫妇也只有这一个女儿,但宁将军并不图谋靠着女儿的姻缘做踏板石,宁家经了前面那一场乱,宁将军后来便越发远离朝堂,连早朝都是能不去则不去,整日在家中陪着妻女。
宁将军夫妇少与她说这些世家的残酷,所以宁婳听了这样的原因,便极不能接受。
因为这么一桩本就不如意的亲事,竟然要搭进去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她本就难过,如今见了晏青扶,眼里的泪更是跟开了闸似的,流个不停。
晏青扶捏了帕子给她擦泪,好不容易将她安抚下来,二人一同入了前堂。
前堂之上棺木已经备好,来吊唁的人很多,或真情或假意,也都面露可惜和不忍看着棺木里的人。
按规矩本应停灵几日之后再下葬,可长孙昔的婢女说长孙昔死前交代过只想清净,不想再多留在这前堂听喧嚣之语。
她活着之时长孙大人夫妇对她百般严苛,死了倒又如以前一样百依百顺,宁愿坏了规矩也答应她早些下葬。
出殡要跟着的人大多是亲友,江家昨日被容祁罚了,此时阖府的人都在家中待着,所以跟着过去的,便只有长孙一族的人,和晏青扶。
丧仪办的大,吹吹打打的唢呐更是跟了一整路,直到了长孙家的陵园外面,才安静了下来。
跟着一同在里面目送着长孙昔下葬,晏青扶脑中一阵阵发昏,勉强扶稳了一旁的树,心中自是难受的厉害。
直到跟着回去,她看见长孙府白幡挂了满府,前堂已经空落落的,也不再见几个人,蓦然生出几分怅然。
直到此时……
便算作人真正离开了。
她无意留下与长孙府的人虚情假意地客套,走完了这一日的流程,又与宁婳叙了几句,就要离开。
“颜小姐。”
身后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晏青扶回头看去,发现是长孙昔的婢女。
她站定,看着婢女走上前,见四下无人,递给她一个信封。
“我家小姐昨日回来之后写的,让奴婢一定要交给颜小姐。”
长孙昔?
晏青扶眼神颤了颤,点头。
“我知道了。”
婢女眼仍红着,也未多话,行礼后便离开了。
而晏青扶看了一眼信封,取出那一张薄薄的纸。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信封里所言的并不是长孙昔道别的话,而只有短短一行字。
“江家和长孙家并非只为财富,长孙府于三月前,便接过帝王诏书要联……”
上面的字凌乱又急迫,仿佛是她急匆匆写下来的,又生怕人发现,连话都未说了明白。
联什么?
晏青扶下意识捏了手中的书信。
但很快,她又想起来此时并非是个思考事情的好地方,敛下眼合了书信,她装在衣袖里,若无其事地离开。
长孙府外,长孙大人正跟在容祁身侧客套着,他面上客气又谦卑,极尽所言。
但容祁显然不想多说,只偶尔敷衍两句,见得晏青扶出来,他忙走上前拉过她。
“回吧。”
晏青扶回头又看了一眼长孙府,轻轻叹了口气。
容祁拉着她往马车旁边去,长孙大人极有眼色地止住了话,跟在身后躬身道别。
马车一路从长孙府而去,走过长街,又进了王府。
晏青扶才拿了这封信出来又细看。
短短一行字再看罢,她反复琢磨推敲,都觉得最后戛然而止的那一段话,应当是——
“联姻。”
“江家和长孙家并非只为财富,长孙府于三月前,便接过帝王诏书要联姻。”
三月前?
那才正是夏日的时候,竟然已经那么早了吗?
晏青扶捏着信封,心中生出阵阵怀疑,又觉得有些荒谬。
长孙府竟然在三个月前,就和容瑾已经有了联系?
所以得了容瑾的指令,才硬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