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止鬼怪之论能称为脏东西,这皇宫里瞧着暗沉沉的,连本王看了都觉得不舒服。”
虞菏怒极反笑。
“颜小姐巾帼女子,还能害怕我这西域皇宫,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面对?”
众目睽睽之下,晏青扶眼神一动,眉心蹙了蹙,仿佛的确有些惊慌,又为虞菏的步步紧逼而觉得不适,她纤细的身影在夜风里晃动了一下,往容祁身后瑟缩,声音更是无辜。
“怕呀。
连西域皇储殿下住久了皇宫都害怕的三过皇宫而不敢入,我一个弱女子害怕西域皇宫,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吧?”
她眼珠转了转,仿佛极不解地问道。
此话一出,虞菏更是气急。
皇储虞芷前些天为着自己打死了她一个夫侍,闹了好几日甚至离家出走,她派人遍寻西域而找不着,到了这晏青扶嘴里,竟然敢如此曲解事实,还明晃晃地在她心口插一把刀。
果真五年前能让她那么厌恶,甚至不惜除之而后快的人,不管换了什么皮囊,骨子里都是那副惹人恶心的样子。
这样的人,怎么就能让她的大儿子追的痴迷魔怔,从大昭回来还在江岸城被人暗算,狼狈的要将她虞菏的脸面都丢尽了!
怒意涌在心口而不得发,虞菏冷笑一声,甩了衣袖走在前面。
余下一路上再无人说话,直至进了宫殿。
虞菏安排的宫殿离前朝后宫都很远,是个安静偏僻的地方,里面的东西摆的周到,还安排了几十名宫女太监在殿外。
虞菏回过头,面上的怒意已全部消散,笑着朝二人开口,语气和善又热情。
“如此,八王爷与颜小姐,便在此住下吧。”
容祁几不可见地颔首,与晏青扶走了进去。
“天色已晚,本皇不多打扰,二位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很是辛苦。
接风宴设在明日午时,介时请八王爷和颜小姐赏脸。”
“女皇慢走。”
容祁轻轻应了一声。
虞菏与西域臣子从大殿里退出去,大昭带来的使臣都被虞菏安排住在了另一边的宫殿,是以此时人们散开,宫里寂静下来。
容祁挥退了宫里留着的侍女们,与晏青扶一道坐在桌案前,温声摸了摸她的头发。
“若是觉得不舒服,明日就让虞菏为我们换处地方。”
晏青扶很快摇头。
“无妨。
她既然将我们安排在这,必定是有什么意图,不如静观其变。”
容祁眉心微微蹙起,见得她眉宇间的疲惫,更觉心疼,刚要说话。
晏青扶轻轻笑了一声,故意打断他的思绪,将包扎的手举到他面前。
“今日还没换药呢,八皇叔。”
容祁回过神,拉了她坐下,亲自打了一盆清水,又细细地给伤口换了药。
待及换过药,行宫备下了晚膳,二人用过晚膳,一路的确疲惫的厉害,便一同歇下了。
刚到西域,虞菏虎视眈眈,巫师和虞徵又都在,晏青扶手上受了伤,容祁无论如何不放心她独自睡着,二人便一起歇在了侧殿。
本身奔波了这么几日,晏青扶疲惫的厉害,该倒头就睡才是,可灭了灯躺在榻上,她却忽然没了困意。
这西域皇宫的确压抑的厉害,自她入了宫心中就不舒服,更重要的是,她能察觉到,这压抑并非因为五年前曾被虞徵困在这里,而是……她自心里发散出来的排斥与抗拒。
就像是在这皇宫的角落里躲着什么,是她不想,或者不能面对的。
她窝在容祁怀里,不自觉晃了晃脑袋。
容祁亦未睡,察觉到她的动作,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怎么了?”
索性睡不着,晏青扶便问他。
“这西域皇宫,除却皇储虞芷,虞徵,还有虞菏,还住了谁?”
容祁回想着说道。
“西域皇宫人并不多,虞菏只有这一子一女,若算上流落在外的虞为,便是三个。
除了皇室的人,也没别人住在皇宫……”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二人在暗色里对视了一眼,齐齐沉默。
按规矩来说,的确除了皇室的人,旁人不能随意出入皇宫,却还有一个人是特殊的。
巫师。
或者说,还有那个和尚。
按容瑾的意思说,那和尚早并非只出现在西域皇城了,而是住进了皇宫里。
想明白了此处,晏青扶便清楚自己心里那股焦灼与不安由何而来。
说到底她魂转归世,纵然回的是自己的身子,这幅身躯到底曾被那小鬼占据二十年。
而宫里这个和尚,清楚其中所有的缘由,甚至当时……故意将小鬼带到了山里,养她二十年。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