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是知道……”
陆行与她几乎同时开口。
晏青扶止了说到一半的话看过去。
“嗯?”
“没什么。”
陆行看过她一眼,微微摇头,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他其实只是想问,若是知道的人是你,你也会和他们一样担心吗?
但又觉得人已经坐到这,他的问题似乎已经得到答案。
他心知晏青扶过来是念着二人这点“同僚情”,若此时问出这么容易让人多想的话,未免有些破坏现在的氛围了。
离当时她“去世”,前后兜兜转转一年,这才是他第一次和晏青扶单独待在相府,这个他曾经在梦中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措不及防地发生在眼下。
陆行敛下眼,遮住眸子里的光亮,晏青扶见他不在说话,也止了声没多问。
“现在雨仍大着,你待雨停了再走不迟。”
“也好。”
陆府的下人上了新茶,晏青扶抿过一口称赞道。
“这茶喝着似乎是用松雪泡过的?果真清爽。”
“你若喜欢,相府还有一些,我让下人收拾了送去皇宫。”
“尝过便算了,我可不好意思夺陆相心头所爱。”
晏青扶捧着茶盏,勾唇笑了一声。
“松雪罢了,今年还能采,算不上什么心头爱。”
陆行附和着说。
这松雪是去年冬日,晏青扶走后,他于府中采过留下的。
他为数不多知道的晏青扶的喜好里,她是最爱松雪茶的。
只彼时自己有空采下时,心中仍在遗憾日后这东西送不到真正喜欢松雪的人手里了。
未曾想一年过,这松雪茶还能送到她面前让她尝过。
那既然如此,不管怎么样都不算浪费。
“还是不了,这等好茶是陆相辛苦采下的,留在府中自己品着,或者日后等我再过来喝,也是一样。”
晏青扶微微摇头。
“也好。”
陆行听过她后半句,绕在嘴边的话转了个弯,颔首应下。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比着来时已经小了些,二人又说了一会话,晏青扶止住声,站起来道。
“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这么急?”陆行一怔。
“已过了半个多时辰了。”
晏青扶看向一旁的沙漏,经她这一句提醒,陆行才发觉此时已经到了亥时了。
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陆行如是想着,见她身上着的衣裳单薄,吩咐下人拿来了大氅。
他接过去,伸手递给了晏青扶,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恰到好处。
“外面天凉。”
晏青扶摇摇头。
“我来时带了,多谢陆相。”
话落,她转头朝外走,一边道。
“不必送了,外面的确天凉。”
话如此说着,陆行仍是走上前站在廊下,看着她依旧是那身单薄的青衫,一点点顺着走出陆府。
哪带了什么大氅。
陆行心知是她不想收,一如那松雪茶一样,只是一句再轻而易举不过的客套。
但他仍是在这个雨夜,再正常不过的交谈与闲话里,无数次动心。
她这人太懂分寸又太敏锐,他知道自己藏的再好都一定多多少少会露出端倪,所以今夜她因着担心自己身上的伤深夜带了太医来陆府,又在屋内和他闲谈共话,但始终保持着最合适的距离和规矩。
太过温馨的场景总让陆行如处在梦中一样觉得不真实,可冬日残冷的风混杂着雨水吹过,他眼中又落了几分清明。
回头一看,分明她来这一趟,除了桌案上已经微冷的茶仍搁在那之外,方才的一切都寻不到丝毫痕迹。
她来时认真地关切过他,又在离开时不留下一点痕迹,连着那搁在一旁的大氅都原物不动地放在那,一如离开的这个人一样,干净利落。
熏香的灰冷掉,陆行微微阖了眼,一时不知心头是高兴还是难过。
晏青扶这人啊。
一句话在嘴边弯弯绕绕,又最终咽下去。
离开陆相府后,因着时间太晚,晏青扶也没再着人去沈府问消息,第二日陆行告了假,沈修上过早朝之后,直奔御书房里。
“昨日才回来,事情不急,沈世子不如在府中休息一二,然后我们再行商议。”
晏青扶抬笔批了下面的折子,见沈修推门进来,开口道。
“西郊的事的确不急,可皇宫中有奸细这件事,可不能不急。”
沈修落座下,晏青扶也同时搁下手中的文书。
“昨日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