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若疯癫地抓了一旁的剑,忽然狠狠朝前刺去。
他对面正站着晏青扶,但她看着闪着寒光的剑刺过来,却并不躲避,反倒瞧着他身后,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身后?
容瑾一怔,下一瞬手陡然一松,啪嗒一声剑掉了下去。
而他身后,一人握着剑,狠狠刺穿了他的身体。
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容瑾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满身的疼痛却都比不上如今看到来人时的疼。
“音音……”
颜芷音握着剑的手连颤都不曾颤一下,对上他的视线甚至毫无躲避。
她并不心虚,甚至愧疚,哪怕她拿剑杀的,是昨日才在西郊行宫与她说。
“若等来日工回京城,朕许你做皇后。”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
容瑾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上的伤比不上此时被背叛的苦和痛,他紧紧盯着颜芷音,似乎想执着地要一个答案。
“皇上这最后一程,臣妾亲自送您。”
颜芷音笑了一声,分明是最温和的话,她眼中笑意不达眼底,神色漫不经心。
容瑾怎么也不曾想到,最后杀他的人,会是同床共枕,怀着自己孩子,为他挡过剑的爱人。
“音音,你不是……”
一个连剑都愿意为他挡的人,怎么会想杀他呢?
容瑾想不明白。
“他们……威胁你是不是。”
“没有人威胁我。”
她将手中的剑拔出来,鲜血顿时大片涌出来,容瑾踉跄一下跌倒在地上。
颜芷音跟着蹲下身子。
“若当时我不为你挡剑,你会容下我吗?”
容瑾顿时瞳孔一缩。
“在幽宫试探我的时候,我但凡露出端倪,皇上连怎么去母留子都想好了吧?”
“我……”
容瑾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皇上是为了保命,我也是为了保命。
您为了保命能苟延残喘在西郊,能对自己皇叔动手,能叛国,我不过是陪您演一场戏,又有何不可呢?”
“朕对你不好吗?你杀德妃,你想放走晏青扶,你往外传信,朕何时不是装聋作哑?”
他颤着声问。
“皇上觉得算好吗?
宫人差点端到我面前的红花汤,我宫外随时监视的暗卫,我哪有过半分得来的安全?每一日,每一日都在如履薄冰地过着。
我若不早早为自己打算,我能站在这吗?”
宫里的红花汤,西郊的暗卫,那日刺过来的长剑,随时随地都可能让她殒命。
颜芷音嗤笑一声,不为所动。
“朕都打算封你为后了,这也不能让你觉得……几分真心吗?”
“皇上有真心吗?”
她掀起眼皮反问。
“妃,贵妃,皇后,孩子,什么都不能让我安心。
因为给我这些的都是皇上,所以我日日夜夜,都没有半分安心。”
她不相信的是面前给她这些的这个人,而不是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有给我的一天,就有你能收回的一天。
今天能给我,来日也能给别人。”
什么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真心更是。
这些别人施舍的她不稀罕,她只要自己握在手中的。
“所以这么多……时间里,朕连你一点真心都没得吗?”
容瑾大口吐着鲜血,仍不忘死死看着她等个答案。
“当然没有,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求个好日子。”
而当容瑾不能给她好日子的时候,她就只能另求高枝。
“那你爱谁呢,音音。”
他动了动唇,饶是自己差点死在她面前,也不曾见这人有半分神色动容。
可他想知道,他想知道能留在这样一个冷静狠心的人心里的,会是什么样的她。
“是姜溯吗……我杀了他,你恨我……”
他想起当时宫中那一件事,以为自己窥到了答案,看着颜芷音问。
“不。”
颜芷音走上前,倾了身子最后一次认真地看他。
“皇上,我谁也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