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心睁开眼睛,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梦是醒,她只觉得身体很轻,就好像长时间以来挂在她身上的某种枷锁,突然卸掉了一样。
她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在医院挂水。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走进来笑道:“醒啦?”说着,他坐到床边,看了看还剩小半的吊瓶,拿出听诊器在她左胸口放了一会儿:“血压有点高,还有点心律不齐,现在看问题应该不打了。听说……”他顿了顿,柔声道:“送你来医院的那个小姑娘说,你跟男朋友分手了,打击太大才晕倒的?”
回想起伤心事,卢心黯然地低下头,忽然,她感觉到医生粗糙的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着,她听见医生说道:“不用这么伤心,你还年轻,又这么漂亮,还怕找不到男人嘛。”
医生走出去后,隔壁床位躺着的女孩子突然睁开眼睛,冷冷道:“你可当心点,那陈医生不是什么正经人,出了名的喜欢揩油。”
卢心浅笑着摇摇头,重新躺了下去,转头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对这来自异性的侵扰感到十分高兴,她等了三十几年,就是为了等这一份不纯洁的邪念。她想起第八号当铺,她感慨世界上竟真有满足人类欲望的交易场所,尽管黑暗阴森,却给人带来希望和快乐。她真后悔没能早一点和当铺交易,那样,她就能避免一次痛苦的初恋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会好的,她想,我错过的,都会得到弥补。
夜色酒吧。
沈落轻巧地坐到吧台边,道:“给我一杯Sangria。”
帅气的酒保小哥挑眉看她:“小妹妹,你成年了没有啊?”
沈落眨了眨眼睛:“哥哥,这是中国,几岁都可以喝酒哦。”
酒保耸耸肩,转身调酒去了。沈落将胳膊支在吧台上,扭头看着旁边的男子:“怎么,借酒消愁啊?不像你的作风。你不是应该死乞白赖地缠着卢心,说’只要她还没有典当灵魂,就值得被拯救‘吗?说起来,我跟老板都想不通,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卢心直接就崩溃了?”
白修漠然地垂眸注视着几乎没动的啤酒,淡淡道:“我不想谈这个。”
“别这么凶嘛,”沈落笑吟吟道,“我知道你生气,可是这次我们真的很无辜!我跟老板什么都没做呀。”
白修摇了摇头:“我不是气你们。这次,是我咎由自取。”
“这么丧气啊?”沈落睁着黑幽幽的眸子,“然后呢?引咎辞职?”
白修没好气地笑了笑:“开什么玩笑,光明使者还有辞职的?”
“也对哦,你们跟八号当铺一样,没有合同工,全是终身制。”
白修侧过头看她:“你很得意?”
“我当然得意啦!”沈落弯起眉眼,“在你的立场上,我们是坏人,可是,坏人总能得逞。”她接过酒保递过来的鸡尾酒,在白修的杯子上碰出清脆的响声,“敬这荒唐的世界,干杯。”
医院里,女病人侧身躺着,对身后肆无忌惮的吮吸和唾液交换声皱起眉头,医生离开了病房,她转过头去,厌恶而鄙夷地看着倚靠在床头的女人。卢心轻巧地瞥了她一眼,含羞笑道:“抱歉呀,吵到你了。”
她隔壁床位的病友轻哼了一声:“你图什么?病都好了还赖在医院里,偷偷摸摸这么有意思么?”
卢心淡淡一笑:“你不会明白的。”
“我是不明白,但我可提醒你,陈医生有老婆的。”
“谢谢,我有分寸,”她垂下头,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只是,一点也舍不得浪费罢了。”
一个方脸厚嘴唇的中年护士走进来,冷冷看了她一眼:“该吊水了,手伸出来。”她用力拍了拍卢心的手背,迅速将针筒插了进去。
“哎哟!”卢心痛叫出声,“扎歪了吧?”
护士没说话,猛地将针头拔出来,换了个位置又扎了进去,卢心咬牙看着手背:“都肿了!你怎么扎的?这么大年纪,总不会是实习生吧?”
那护士沉默地将针筒拔出,扔到托盘里,突然冷笑一声:“疼呀?没病装病,还以为你不怕疼呢。”说着就转身走了。
“什么人哪!我要投诉你!”卢心捂着流血的手背叫道,隔壁床的女人摇了摇头:“都跟你说了,陈医生有老婆的。”
“那个护士是他老婆?”卢心委屈地擦去血迹,“那也不能这样不讲医德吧,难怪留不住老公的心了。”
但她还是决定出院了,正当她准备去向医院投诉的时候,她听说,陈医生死了,明明是赵医生的病人闹事,偏偏是陈医生被砍死了,还有他的老婆蔡护士长,也被砍死了。真是唏嘘,她伤感地想,那就不投诉她了。
她回到云廷,继续工作,虽然她对苏淮有心结,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也不常见面。再说,苏淮愿意让她保有现在的职位和薪水,或许是为了补偿,或许他根本不在乎这点钱,但对于失去科研潜能的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