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就跑,俊美艳鬼休想近身。
跑了没几步远,这破桥这么滑,罗贝锦慌慌张张左脚绊右脚,忽地摔倒跌在了地面上。她真没想到有一天对着变成鬼的蒋迎杭也这么尴尬。
蒋迎杭从后面追过来,抬着她手臂要把她扶起来:“摔哪了?你慢点儿。”
“跑什么啊?我又不吃你。”
声音跟三年前罗贝锦听到声音完全一致,罗贝锦手臂一摆,挣脱开,然后把头埋进掌心,燥得慌。
蒋迎杭席地而坐,罗贝锦不起来、不吭声,他也不再问。
过了一会儿,罗贝锦想开了,磨磨蹭蹭从地上爬起来了,自顾自拍了拍膝盖上的土,看到蒋迎杭,依旧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你是真的吗?”
蒋迎杭曲起手指不自觉就要刮罗贝锦鼻尖,惯性动作一般,此刻在半空顿住了,垂下手臂:“当然是了,小妹。”
罗贝锦敏感地观察着他的一切动作,听到“小妹”二字鼻子酸酸的,确定了,真变鬼了,靠近他都有股震颤的冷意。
这只鬼懒洋洋坐到长椅上,沉默了会儿,说:“可能是鬼,也可能是魂,我也不知道。”他还挺得意。
“死了之后就一直以这种状态在金央湖附近,我知道家,但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没在这儿遇到过熟人,所以跟着那些陌生人走总会到他们家。”
“况且,我父母应该早就从长风街搬走了,他们回杭州了。”
罗贝锦有很多想问的,比如她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跳楼,为什么要死呢,她这三年过得这么糟糕都没想过死。
但是她没问。
罗贝锦脑海里浮现出一八年那则自杀坠楼的新闻,眼睛突然模糊起来。
“罗贝锦,哭什么?我真不吃人。”
蒋迎杭还是无奈地曲起手指擦净她脸颊上的几颗泪珠,一时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早知道他就把罗贝锦拉上来就跑了,还提什么无理的要求吓唬她。
罗贝锦抽了两下鼻子,默了几秒:“你怎么认出来我的?”
蒋迎杭见她止住眼泪,放心不少:“怎么认不出来?就是比初中的时候高了几厘米,瘦了不少,但还是这么漂亮。”
从小到大,没人夸过罗贝锦漂亮,就连纪燕佳也说她不是很漂亮,仅剩皮肤白一点儿这个优点了。最多有过几个初中同学,说过她眼睛好看,那也仅限于她请他们吃雪糕,三块五的巧乐兹买了四根,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只有蒋迎杭,总是说——我们小妹怎么这么漂亮。
所以,罗贝锦初中盲目自信的源头全部来自于蒋迎杭,后来就被高中三年打回原地了。
甚至有人说她——一白遮三丑。
对于罗贝锦说,她本来不应该在意这一句话的,但是,他们开玩笑攻击的对象是自己。
她还是不敢看他,各种好的坏的画面一帧一帧在她脑袋里放动画片似的滚,她不想让蒋迎杭看到她自己。
最后一轮夕阳蹒跚而落,附近的虫鸣此起彼伏,好似在应和罗贝锦小声地呼吸,紧张的、胆怯的,她慢慢敛起情绪,平复心情。
“小妹要上大学了吧。”蒋迎杭弯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罗贝锦点点头,把头埋得更低:“今天下午刚到洲林,还没回过长风街。”
蒋迎杭:“你自己一个人?”
罗贝锦点头。
“行李呢?”
“拿不动,寄家附近的快递点了。”
“怎么来的?”
“火车。”
“阿姨呢?”
“去湖北找我爸去了。”
罗贝锦认为自己唯一的聪明劲儿就是察觉到那人的感情。她知道蒋迎杭这些话都是担心她,还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她初中自行车都不会骑,后来跟纪燕佳搬到北京,她什么也学会了。
自己坐交通工具,这不是最简单的事情吗。
“带我回长风街吧,罗贝锦。”
蒋迎杭只有跟着人才能找到家…但她真的要带蒋迎杭回到长风街自己住的那个家吗。
一个家里只有一人一鬼,是不是不太好。
毕竟是只鬼。
危险程度很高,也有可能在未知情况下变恶鬼。
可是他头七早就过了,应该不会再进化。
但是不带回去,蒋迎杭只能在长椅上睡。
可是他睡了三年了,也不差再多睡几年。
罗贝锦一脸纠结,手指不自然纠缠到一起:“真的只有我能看到你吗?”
蒋迎杭这时候望向湖面,罗贝锦才鼓着胆量再看了他一眼,他跟三年前没任何的变化,短发十分利索,少年气犹存,他们所有人都在长大,只有蒋迎杭定格在了十八岁,洲林的夏天。
“我也只能碰到你,刚刚还以为救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