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贝锦不动声色从包里拿纸巾擦了擦脸,回到工作位,把两条豆腐鱼再放回鱼池里。
郑子睿问:“姐,你没事吧?”
罗贝锦摇头:“没事,谢谢你。”
郑圆馨提着一桶豆腐鱼灌入鱼池,瞥一眼罗贝锦:“下次有事你就找你阿赖哥,在洲林你怕他个龟孙干啥?”
阿赖刚要点上的烟被郑圆馨收走了,打火机一并没收了:“告你姥了。”
阿赖双手合十,低顺眉眼:“郑姐,别别别,真不抽了。”
郑圆馨警告她说:“再让我知道一次我准告诉。”
阿赖:“谢谢姐,谢谢姐。”
郑圆馨补完B区的豆腐鱼,又回去A区做生意。罗贝锦脱口而出的道谢被她噎住,她高挑起眼皮:“你过来干什么,快去B区干活,年纪轻轻别想着偷懒!”
她稍稍弯腰,驼着背:“郑阿姨,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郑圆馨望向罗贝锦的视线让人读不懂,随后眉头一展,话里又充斥着疑惑:“跟你什么关系?是他找故意事儿,又不是因为你他才找事儿,你这丫头怎么一天天想这么多,快干活去吧。”
就这样,罗贝锦又跑回了B区捞鱼。
阿赖搬来个红色塑料凳,坐在B区后面玩手机。
郑子睿这时候闲下来,跟罗贝锦聊天:“阿赖哥牛吗?他特厉害。”
罗贝锦捞条鱼又放走,来来回回,肯定地说:“牛。”牛死了。
郑子睿打开了话匣子,笑着说:“他念完初中就辍学了,一路向南打拼,做水产生意在深圳买了两套房呢,后来生意做到了洲林来,又在洲林买了两套房,不过他现在不怎么忙生意了。”
罗贝锦停下捞鱼动作:“为什么?”
郑子睿叹口气:“他媳妇儿去年心脏手术失败了,他唯一的亲人就是他姥了,但他姥现在老年痴呆,得要人陪着。”
罗贝锦沉默,不自在向身后看过去,阿赖接了个电话也看了眼他俩,伸手打招呼,罗贝锦微笑打招呼回应,郑子睿也跟着摆手。
阿赖走过来揉了一把郑子睿脑袋:“你俩儿小孩吃啥?我去超市,别客气。”
郑子睿当真不客气,手舞足蹈:“薯片薯片!”
阿赖拧他耳朵:“你个小乃刀货,我对你这么好,你妈还要管我抽烟。”
郑子睿跑到罗贝锦身后:“那是对你好!”
“你吃什么啊?” 阿赖又问罗贝锦一次,声音语调儿就自动降下来了
罗贝锦忙摆手,她是真客气:“不用,我不用。”
郑子睿闻着鱼味儿打了个喷嚏:“阿赖请,贝锦姐你别客气啊。”
阿赖那条金链子亮闪闪的,24k纯金的财富力量。
阿赖:“对,我请客!客气什么。”
罗贝锦没什么想吃的,暂时也想不起来自己爱吃的:“那我也吃薯片吧。”
等阿赖回来,买了两大袋薯片,还有慕斯蛋糕,他用手肘抹了一把额头汗,外面太阳晒久了实在热:“女孩是不是都爱吃甜食?我老婆之前就爱吃这家蛋糕,你俩都尝尝。”
郑子睿刚破开一袋薯片:“我不是女孩,你这话有歧义。”
阿赖:“我没想这么多!爱吃不吃,我买给你姐的!”
郑子睿抓一大把薯片塞嘴,学舌:“爱吃不吃……”
阿赖跟着他俩吃了半包薯片后就走了,要回去看他姥姥。罗贝锦跟郑子睿干活干到晚上七点多钟,郑圆馨说下班了,让罗贝锦趁着天还没黑赶快回家去。
现在也正值下班高峰期,如果邻居刘叔他们没换工作,应该又要撞上面儿,郑圆馨摊位也要收,她也不能赖在这儿当鹌鹑。
罗贝锦手里还有高中攒下的小几千块零花钱,坐地铁去了大商场负一层的超市,她买了点儿家里缺用的生活用品,又买了点儿沃柑和丑橘,这两个便宜还耐放,可以吃好久。
大多数人都买云南冰糖橙,罗贝锦也买了一袋,一袋里有两个,她跟蒋迎杭一人一个,就是太贵,一小袋就要十七块钱,罗贝锦没看清价格,结账看小票的时候心在滴血。
在超市俟到天黑罗贝锦才回家,面包试吃她都试吃饱了,左右手提着水果和生活用品,沉得她累出一身汗来,罗贝锦后颈的头发都贴在皮肤上了。
长风街小路口,快递站路灯下,蚊虫悬在灯柱上像一团疏散的黑雾,蒋迎杭后背直挺,站在最外圈的灯光里。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蒋迎杭也一步一步迎过来,接走她手里的袋子,靠得近了,罗贝锦抬头就要抬得高。
她带着不动声色的雀跃:“你怎么过来了?”
沉默后,蒋迎杭很严肃地盯着她:“你怎么回来这么晚?罗贝锦,天太黑了很危险。”
罗贝锦慌张眨了两下眼睛,睫毛很密集地蜷在一起,目光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