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坊间有好几队黑袍黑马隐约在合围包抄。
估计折冲都尉府今日真的要得手了,警匪片里最后不都是采取包抄围堵的方法将罪犯擒获的嘛。
下山不比上山,想着去寺里那会吭哧艰辛,下山时身子都是轻盈的,踢踢踏踏回家。刚到善和堂门口便迎来不速之客。
那位崔都尉扛着一个身穿同样服饰男子,那男子龇牙嘴里不住的抽气。
“麻烦郎中救他。”
姜南放了提盒就上手帮忙扶到榻上,左肩中箭咕咕冒着黑血,肩膀有擦伤,脱臼。看样子是在驮于马上,避让要害动作幅度太大,中箭后又摔到地上。
“如此严重伤势,不应该即刻送去都医处救治吗?”都医便是官医,有有编制拿官饷的大夫。善和堂日常接诊不过伤风感冒,腰肌劳损之类,脱臼皮外伤倒不算什么,只是这样又是中毒又是箭伤,却不好说。
“最近的医官署尚在崇仁坊,某同僚中箭,箭口淬毒,不敢冒险颠簸加重伤势。此间三坊内某只知道这一个医馆,故而来此。”崔都尉说这话一脸恻然。
“不要磨蹭了,赶速速救我,疼死了,疼死了,恒远要不你劈晕我。”身中毒箭的人乏力又痛苦□□。
“不可,后颈不可受猛力。”姜南立马制止,眼下但凡肌肉有收缩,只会加快毒性蔓延。
倒是也理解他就近给同僚救治的心情,不是说不能治,只是如此严重伤情,坊内医馆所需药材、人手都是大问题。
姜南也想接这个活,想着白日里出诊收到的诊金,眼下这位都尉肯定也不是抠门的人。但是缺点却要跟人讲清楚,这环境摆在跟前,且马上天黑,这位郎君的伤势需要清创、拔箭,恢复脱臼,缝合等救治步骤,一旦开了刀口,且得十天半个月不能挪动。
崔翊也知道姜南说的是实情,便皱起眉来。
“郎中医治吧,某便是不得相救,也会疼死。”男子喘着粗气低吟。
姜南弯下腰给检查伤口,按了脉象,查看眼睑与舌苔。
“毒性不深,未到两成。”
姜南搬来家中所有烛台,所有干净的纱布,让阿婆准备烧些开水,用油灯给刀具消毒,又倒了一海碗的酒。
“这是臭麻子花泡的酒,饮完会头晕目眩,身体发麻,都是正常现象,万不可用意志力相抗衡,就当睡了一觉,可缓解拔箭带来的痛苦。”正是姜郎中自制麻沸散。
麻沸散由华佗所创,但后来处方失传,记载是由曼陀罗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天南星组成,更简单便是用臭麻子花泡酒,姜南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原因无他,药材易得还便宜。
曼陀罗花多贵重,出诊十次也买不到一钱,而且这方子说不好还不能成功,代价太大,容错率低。
姜南还是第一次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手术,虽然不是要害位置,但也紧张无比。
“还请崔都尉一起净手,稍后还要都尉帮忙。”姜南到底自己不能一边扶着壮汉,一边拔箭。
崔翊眉目微动,既而跟着姜南净手,将外袍脱下,换了姜南缝制的干净袍子,如同后世厨房用的围裙,用绢布围住口鼻。
“崔都尉扶好这位郎君,儿要先截断箭矢,因箭羽端嵌进皮肉,需从前拽出箭柄,而后两侧止血,止血后清理创口,再恢复脱臼胳膊,既而止血缝合包扎。”
崔翊点头:“某只要扶住就行?”
姜南犹豫一下还是嘱咐:“崔郎君手一定要稳,拔箭时箭矢穿过皮肉,他虽然没了意识,还是会抽搐,万不能让他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