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把控的问题,姜南还需要仔细考虑。拿了别人赞助,如同背上‘KPI’,肩负着别人的期望与自己慢慢闯还是有差距的。
晚间吃暮食,姜南告诉祖母两个无赖是别的病坊派来捣乱的事。
原本以为只是单个无赖缠闹,但听到对上的是大的养病坊,祖母便有些胆怯,“若他们再出什么招儿怎么办?”
“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唉——更小心些行事就是了。”姜南笑道。
祖母迟疑了一下,到底说了自己的意思:“要不我们只做卖药的生意,不再给人看诊了?”
姜南跟她解释:“若依了他们的意思,咱们什么都不做便是最好。即便之前任小娘子在坊门口摆摊卖煎饼,也依旧碍了别人的眼。”说完,她意有所指对祖母和周欣眨眨眼。
周欣笑了,知道她说的是坊门口卖捻头的邱娘子。
“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可能有人觉得你动了他盘子里的糕饼,可我们也不能因着这个,就不吃了吧。”
周欣琢磨了一下,很是!不吃东西不就死了。
姜南凶巴巴地道:“我们不仅要吃,还得大口的吃,大吃特吃!”
既然医馆诊病和卖药不可兼得,那就扩大店面,正式更名,做病坊算了,这下总名正言顺了吧。
暮食过后,姜南照例给祝娘子把了脉,周欣已经把汤药熬好,端过来晾凉片刻祝娘子便可以服下。
姜南突然就做了一个决定,对周欣说:“若我想收你做徒弟,你愿意吗?”
周欣盛药的手一顿,瞪大眼睛打量姜南:“给医书看吗?”
“随便看。”
周欣点头:“好。”
收徒弟,还得通知到家里长辈,名正言顺来得好。
收周欣为徒的话虽然是突然说出口的,但这心思却不是一天两天了。先前是考虑他是男子,自己与祖母又都是女子,有些病灶解释起来难以启齿。
又或许是周欣每日在铺子里来回奔波,对于医学知识的渴求无比强烈,看着李桃花拿医术回去张望的眼神。
其实她也不过是个不能考医科的商人而已,兴许真考还考不过呢,人外有人,自己学识到底有限,也不一定能教好。
既然周欣想学,自己又乐意教,又何必介意那些虚名。医馆扩张本身也需要人手,与其去奴隶市场随意挑一个,不如找一个真心愿意学的。
姜南搬着凳子来到祝娘子床前,笑问:“不知祝娘子可允准周欣留在善和堂,同儿学习医术?”
祝娘子讪笑:“他愚钝得很,可合小娘子心意?”
“只是学医艰苦,怕娘子不舍割爱。”
“做哪行不辛苦呢?既蒙小娘子看上,你可得用心学。”祝娘子隔空点了点周欣。
外间突然有人唤,祝娘子让姜南先去忙外面。
祝娘子撑着床沿起身,周欣赶忙来扶,祝娘子拉起他的手,抬眼看他。
“周大郎,你想学医吗?”
周欣道:“我一直跟着姜小娘子身后学着,已经通读了《黄帝内经》、《本草纲目》。”
祝娘子摸了摸她的头:“你喜欢学医吗?”
周欣点头,高兴的道:“喜欢,学医可有趣了,看着书里那些草药的样子,便会在脑子里想这味药倒底长什么样,然后与姜小娘子收来的对比、或者跟其他书里的图案对比。最重要的是小娘子医术好心眼也好,还会说些书上没有的法子。”
祝娘子目光有些空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才道:“真是太可惜了......”
周欣仰着脑袋问:“阿娘,可惜啥?”
“可惜姜小娘子不是男子。”
“这与男子有何干系,姜小娘子不是男子照样过得恣意洒脱。”
男子却可以考医科入太医署,不用在市井中沉浮。
祝娘子以自己心肠够硬了,此时却忍不住簌簌落泪。
周欣看着心疼得不得了,连忙给她擦眼泪,自己眼睛也忍不住红了,带着哭腔问,“阿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不想我跟着小娘子学医,那,那我以后便不学了。”
祝娘子忍不住笑出声,一边抹眼泪,一边拧着周欣的鼻子道:“真是个小滑头,就会说好听的话哄人。”
祝娘子也只是伤心了一下,“你既然能学医,那就学,学医的好处多着呢,有一技傍身,以后也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
祝娘子虽然大字不识,甚至是个没看到过长安城里繁华的妇人,却有自己的一番见地,她低声道:“你看那些人,识字的就比不识字的过得好,懂数的就比不懂的机灵,女子也一样。”
周欣狠狠点头,读书识字能明事理,有能力的人到哪儿都不会心虚,行事也不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