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的医官陷入职业生涯危机中,都隐隐觉得不安,只好去问问治疗别驾之子刘医官身边的人。
刘医官徒弟收了人家好大一包茶团,笑着宽慰他们:“应当是无碍的,左不过就是一个市井小娘子。”
“可某等实在惶恐的紧,若是叫外头的知道了,治疗权贵之子并非太医署的医官......”
刘医官徒弟想到想到自己师父与那小娘子探讨时说的话,一时口快,“都是《内经》、《难经》与《伤寒论》中有记录的病症,外因是感受湿热疫毒之邪,内因则主要是饮食的原因,为肠澼之疾,医书上也有相对应治疗的方子。”
医官们皆点头道谢,心里却还是打鼓。听闻这位小娘子治疗过一位患儿,也是太医署救治不了转过去的。刘医官可是太医署叫的上名号的,也上门拜访过这位市井郎中。既然身边人这样说,也只好将信将疑。
太医署外,德高望重的医官与市井郎□□同救治重症病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尤其这位郎君不仅是重臣之后,更是在灾区染病,从太原一路辗转上了长安城。且这样的重病,太医署收治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搭上一个非医考出身的郎中,还是一个小娘子,这那责任也是一半一半吗?总得有个说法。
若是救活了还好,小娘子算是在长安城露了大脸,若是救不活,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嘲笑这位女郎不自量力了。
故而关注这次治疗的人不在少数。
姜南昨日回去后,翻看医书到了后半夜,然后才去睡觉。开坊门不久,太医署又着人来请姜南过去。
刘医官也早就到了,还带了一群年轻医官过来。
唐泽锦带着奴仆提着食盒过来,别驾则是整晚守在床边,几乎没有合眼。虽然双眼布满血丝,面容疲倦,精神看上去却还算振奋。
刘医官对其微微一笑,问道:“令郎昨夜如何?”
别驾忙点头,“昨夜总算睡着了,睡得很沉,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某......都不敢吵醒他。”
能睡个好觉,也算是一件好事。
唐泽锦吩咐奴仆把食盒打开,让别驾也吃些,别驾坐在一边,瞧着姜南眼下泛着青紫,有些不在然道:“小娘子可吃过朝食没有......”
他又很局促地把手上的碟子碗放下,一张脸红的不行,也不知再说什么好。
姜南则笑道,“儿吃过朝食来的。”
唐泽锦看的直摇头,“这粥也是小娘子医馆配的方子,某近日总饮些,原先案牍劳形疲累,现下好了很多。”
众医官中就有几个扭过头来看,好奇这粥品的配方来。
一群人围在床边看刘医官给病患二诊,姜南也立在一边。
原先的头面大汗,已经彻底收敛了,喘息不定也停了下来。汗敛喘定,这是好事!再按其虚里穴,宗气外泄也停了下来。双颊的艳若桃花也消失了,双膝的冰冷也回暖了不少。
虽然险象已经褪去,但是痢疾未愈,上吐下泻的症状也没有减轻。每隔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泻下一次,呕吐也是异常频繁。
“姜小娘子,可有高见?”刘医官忽然叫了姜南。
姜南抿抿唇,“郎君患泄痢日久,又被诊断成瘤疾,瘤疾汤药过于苦寒,已然伤到了胃气,才导致如今胃气逆乱,频频呕吐。”
刘医官摸着胡子微微颔首,又对身后一众医官道:“不要一上来就消除集聚的法子开药,得逐个击破,此乃用药之道,吾等遣方用药,需要先调节病患身体,此点你们需谨记。”
众医官皆点头称是。
这情景让姜南梦回自己被老师带着上临床,现在才明白是自己的老师默默为自己铺垫了一条开悟学医之路。当时自己并未明白,只是白天跟着老师看病,晚上自己钻研医学。见识了一个新的疾病,加深了浅薄的看法,纠正过去的错误认识,对老师的感谢无以言表。
那三年的跟师学习,领悟到的并不在于一字一句,而是无形中潜移默化感受老师的思维。思之又思,三思之后依旧无法明白的问题,再去找别人探讨,仍无答案。再找一个合适时机请教老师,此时老师字字珠玑句句箴言,使自己有所顿悟。有师父带着行医,真好。
姜南精于针灸之疗,要想治好其痢疾,恢复其升降之序,要先针刺金津、玉液二穴,缓解其呕逆。
取了三菱针,针刺二穴,挤了一些黑血出来。患者呕吐的情况顿时松缓了许多,渐渐没那么频繁了,呼吸也更顺畅了一些。
针刺之后,又与刘医官斟酌开方。姜南道:“郎君乃噤口痢,且患病已近百日,因此儿觉得应当以燮理汤为宜。”
姜南所说的燮理汤,与眼下的燮理汤有所不同。乃是清代张锡纯的方子,张锡纯是临床大家,方子又有许多绝妙之处,上次那位骊山的肠绞杀病患,也是服的此方。
想到骊山,不免想到那位崔都尉的护送,又想到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