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莫待袖中传来阵阵颤动和嘤嘤的响声。接着,一道光闪过众人眼前,在竹林中来回穿行。仔细看去,竟是灵犀。它在林中盘旋半日,倏地收了光芒,化作一枚小小的琥珀色指环,套上了莫待右手的中指。那指环并不多漂亮,但藤花的花瓣层层叠叠,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宛如活物。且不大不小,不粗也不细,刚刚合适,就好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
谢轻尘笑道:“灵犀认主了!以后,它会跟随你的心意化成你想要的形状。”
莫待大喜:“哈!那烤鱼时我就不用发愁没棍子了,还可以有筷子剔鱼刺。”
谢轻云大笑:“你这小脑瓜里都在想什么?我大哥的意思是,灵犀可以变成任何形状的武器,而不是你想的那些。”
莫待索然:“这样啊!那也没什么意思,还是不够实用。”指环变小了,勒得手指隐隐作痛,想来是灵犀在抗议。“得,还是个小气鬼,不愿意让人说。”
谢轻云调侃道:“主人也不大气,吝啬得很。”
莫待贴脸蹭了蹭指环,笑道:“小气鬼我也喜欢。”手指的紧绷感立马消失了。
三人正闲聊,慕蘅快步进来:“三公子,二公子刚刚传话过来,说萧尧的特使颜公公就快到了,请你跟他一起到城外迎接。”
“又是这阉狗!”谢轻云气道,“每年都来折腾!”
“每年都来?所为何事?也难为他不嫌山高路远。”
“再过几天就是胡冰清的生辰。萧尧年年都派他来,名义上是送贺礼实则是来搜刮。他带两箱鸡零狗碎,不值几个钱的东西来,带两个装满金银财宝的车队走,还一副勉为其难的德行!魔界上下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家底,全被他掏空了!他大爷的!”
莫待指了指太阳,指了指茶杯,又指了指心窝,安安静静地喝茶。
“我知道……天热易上火,我稍安勿躁。”谢轻云气哼哼地道,“我就是气不过!这日子过得也太憋屈了!”
“时机未到,再憋屈也得忍着。若萧尧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那么颜槐玉就是他锋利的爪牙,手段高明,狡猾又狠毒,很难对付。要对付猛禽,必须先敲掉它的牙齿折了它的爪子,所以你必须得让颜槐玉满意。只有颜槐玉满意了萧尧才会满意,萧尧满意了二公子和魔界百姓的日子才不会那么难过。这么一想,你是不是恨不得把你口袋里仅有的那点酒钱都掏给他?”
谢轻云想了一想,哼道:“还真是。我要让他高高兴兴地离开天慕山。”
“你再仔细想想,颜槐玉此行当真就是为了魔界的那点子珠宝?”
“自然不是。他此来一是为了窥探魔界的态度,二是打探魔界的实力。”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如此沉不住气?小不忍则乱大谋。魔界有今天不容易,谢家的每个人都要谨言慎行。”
“我也就在你们面前发发牢骚。所以说,这君主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每每看到二哥对胡冰清百般忍让,对那阉人曲意奉承,我是真佩服!换作我,一次两次行,次次如此,我早撂挑子不干了!”
“你也不差。这些年你甘愿顶着浪荡子的名头漂泊四海,了解民生民情,绘制山川地理图样,也没少帮衬他。轻晗常说,如果不是你,他对别国的国情掌握不了那么全面。”谢轻尘叹道,“我帮不上忙,只能尽量不添乱。”
“打今儿起,我要把颜槐玉当成谢家的祖宗来伺候。嗯,就这么决定了!”
谢轻尘摇头:“我也这么宽解过你,为何你却听不进去?区别对待好么?”
谢轻云嘿嘿一乐:“我那会死脑筋才没有听进去。大哥又何必跟我计较?”
“谁跟你计较了?你高兴就好。速去换衣服,别晚了。”待谢轻云离去,谢轻尘唤过慕蘅,“让清欢跟着三公子,留神照应着。”
“胡冰清的生辰宴,大公子出席么?”莫待边说话边诊脉,“很好,药有效果了。”
“我不去了。当年我替萧尧抚琴,他听得高兴,准允我可以不参加所有皇家活动。”
莫待点着头,看着郁郁苍苍,密立笔挺的竹林,自语:“林密有鸟,改天抓几只烤了尝尝。”说完便不见了人影,大概回醉清风去了。
醉清风原本是谢轻云的居所,与天心阁只隔一座花园,冷僻幽静,除了日常伺候的奴婢鲜少有人走动。半月前,清欢收到谢轻云传书,让他把醉清风里的东西都搬到隔壁的晚晴苑,并遵照顾长风画的图纸,将醉清风按照莫待喜欢的风格布置一新。谢轻尘问,莫公子并不长住,何必如此麻烦?且醉清风和晚晴苑距离天心阁的路程也差不了太多。谢轻云说,他体弱,少走一步是一步。以后醉清风就是他永久的住所,我不会再搬回去了。
此时,阳光渐炽。莫待临窗而立,迎着徐徐清风,闭目冥想。今晨,他收到顾长风的讯息,说那日谢轻晗提前离席,只是带着剑心在城里闲逛,没去特别的地方,也没见特别的人,更没有不符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