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道君今日特地换上了紫衣道袍,金光大盛,符纹围绕,准备给桀骜不驯的‘爱徒’一点卖相上的震慑。
但此刻他看着聂萦身后十个鼻青脸肿的弟子,反而被震住了:“这是?”
“是这样的。”聂萦撒谎不眨眼地,“我觉得只有我一个人来聆听师父讲经,似乎不大公平,于是就放话出去,想选择十个弟子陪读,结果他们一听能来主峰,为争夺名额打了起来,哎呀呀实在是不像话,师父可别以为是我打的才好。”
问天道君愕然,又问:“那现在怎么选出来的,这些弟子是打赢了才能来吗?”
若是这样,也算是力争上游勇气可嘉了。
“当然是抽签呀。”聂萦神色天真无辜,“我搓了十根草,往天上一吹,落到谁头上就带谁来,再公平公正没有了。”
底下十个弟子萎靡不振,哼都不敢哼一声,更不敢说出真相。
问天道君没有办法,怀中玉版一扬:“也罢,坐。”
化神期道君讲经非同小可,加上主峰大殿法阵的加持,每一个字出口都带着道韵真言,空中似有奇香氤氲而生,十个弟子起初狼狈,渐次听得聚精会神,心无旁骛间连身上的伤都渐渐消失无踪。
聂萦闭目养神,谢玄素站在殿外,道韵金光竟也飘飘洒洒地落在他身上,和他肌肉内的灵气遥相呼应,他抓紧时间吐纳吸收,力求多留住一些。
问天道君掀开眼皮,漫不经心地撩了他一眼。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十大陪读弟子心悦诚服地磕头而别,在殿外,聂萦斜睨着他们,居高临下地问:“怎样,好处多多吧?”
“是是,多谢大师姐提携。”
聂萦冷哼一声:“下次还想来吗?”
“想啊!”众人跃跃欲试,“大师姐下次还抽我?”
“抽签你能保证永远好运气啊?想要来听经,还是得凭真本事,”聂萦一个个地看过去,“懂了吧?嗯?”
她眉毛一挑,十大陪读弟子恍然大悟,纷纷表忠心:“大师姐你放心,下个月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不就是晨课比斗吗?我从明天开始争夺第一名!绝不放过任何对手!”
“就是!其实大师姐的法子再高明没有,都是王家兄妹蛊惑的,还说法不责众,我现在明白了,哪个跟他们‘众’哦,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
“大师姐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们都听你的!”
聂萦挥手赶苍蝇一样:“知道就赶紧走。”
她耍够了大师姐的威风之后,回身对问天道君马马虎虎地行了个礼:“师父,弟子退下了。”
“过来,有话问你。”问天道君端坐在上,看着聂萦大摇大摆地过去,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这个徒弟实在是太个别另样了。
聂萦在蒲团上盘膝坐好,不耐烦地抬头催促:“快点啊,我还有正事哩。”
问天道君神识微探,聂萦体内灵气自动运转起来,把丹田遮挡得严严实实。
“你……”问天道君满脸复杂,“一月过去为何还是个炼气期啊?”
聂萦不在乎地一摆手:“修行自然是水到渠成,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哎,着急的话给我两件法宝,我揣摩一番说不定就有意外的了悟。”
问天道君拈须瞪眼:“真当我不知道吗?你每天做的闲事还少?”
他瞥了一眼在大殿门槛外恭谨站立的谢玄素,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你既有天赋就该珍惜机会,闲暇之余研究一些旁门左道也不是不行,但修仙之途漫长艰辛,不要觉得可以尽情抛洒时光,为一些不相干的人浪费精力。”
聂萦本来心不在焉地听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回过味来了,眯着眼笑问:“师父的意思,谁才是不相干的人呢?”
问天道君心平气和地看着她:“自然是付出再多努力,也无济于事,断绝仙途的人。”
死老头!真敢说!谢玄素就站在门外呢!
聂萦拍拍手,干脆利落地起身:“师父,我不像你道法天然,有些事我不做的话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日后上升境界的时候怕是要生心魔的,你已经没了一个徒弟,不想我将来结丹的时候也过不去吧?”
问天道君的脸上没有表情,聂萦看不透他,却也不屑多言,一甩衣襟,大步昂然而出。
谢玄素始终站在门外,面容平静,看聂萦出来了,沉默地跟随在后面一起离开。
大殿里空空荡荡,问天道君把自己坐成了一尊雕像,只有法衣上的符纹还在明明灭灭,闪动不已。
片刻之后,一个声音悠悠地从他后面的帷幕里传出来:“谢玄素倒还罢了,你这爱徒,怎么好像埋怨你似的?”
问天道君自失地一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冷血无情?”
“小孩子不知情,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为了仙人二界,你也是没有办法,除非……你现在就把真相告诉他们。”
问天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