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众人一上午的忙碌,寒翠宫庭院里的积雪都被清除了,露出了几座高高低低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和几条青石板的路面。然后是一些菜园似的空地,空地边上还有一口井。
正房的卧室内原本满是灰尘和蛛网的破旧的陈设通通不见。衣柜妆台床铺桌椅都换成了玉尘宫中阮凝雪曾经惯用的。
就连里外间隔断上的帷幔和床帐都跟玉尘宫一模一样。四周斑驳的墙壁已然用柔软的棉毡覆盖,破旧的窗户已经修好,里外钉上了轻薄透光且温暖的棉纸,室内置个炭火,焚上香炉,驱赶了冷寒和发霉的土腥味儿。
“有劳慕侍卫了。”
她曾经因为自己无辜蒙冤而迁怒于这个年轻的勇士。但现在想想,他只是忠诚于他的皇,又何错之有?
慕晨忙低下头,阮凝雪越是不肯责怪他,他越是愧疚得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阮凝雪望着除了自己居住的正房之外,零星稀少的那几间房舍。
再看看室内室外拥挤忙乱不堪的这样一大群人。道:“我这里真的用不了这么多人,也住不下这么多人,还请慕侍卫把他们带走吧。”
但是慕晨还是再三坚持,留下了四名宫娥和四名内侍服侍才退出寒翠宫回到瑞玉宫向凌傲复命。
“好好照顾,吃喝用度不得马虎,更不要限制她的自由。”凌傲叹了口气。
因为政治目的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并非情愿,却别无选择。
萧玉鸾没想到在她眼里一向柔柔弱弱的阮凝雪居然敢挑战皇权,心中隐隐有几分敬佩。什么阮系势力、张系势力,弑君谋逆,家族兴衰,巩固皇权之类,她压根不感兴趣。只是凌傲满眼的愧疚让她不舒服。
皇后与阮氏父子“弑君谋逆”的案子轰动朝野,虽然迟迟没有坐实罪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阮家剑拔弩张,年轻的君王坐不住了,这是要先下手为强。
在这场□□当中,表面看来凌傲占了上风,每个人都在猜测着、关注着凌傲最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这场斗争。而自己又当如何引以为鉴,走好以后的路。
阮家罢黜削爵?做得到吗?若太决绝,君皇经受得住各方舆论的压力吗?毕竟阮家是赫赫战功,世代忠良。西境40万大军的威胁。难道皇上就不考虑吗?
朝堂问罪的同时,凌傲就已派御林军统领萧锐,率五百精锐去驿馆羁押跟随阮威来京的随从,包括西境5杰当中的两位。
至于丞相府,也是在朝堂问罪的同时被御林军突然包围。所有府兵,都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缴械成了阶下囚,皇城军迅速被接管。
“千里剑”阮威这个被奉为天神的镇远大将军的实力,任何人都不敢小看。在没有任何药物或者刑具限制的情况下,想要利用千八百的御林军,将他老实的困在丞相府里绝不可能。
开始凌傲赌的是阮威会因为措手不及,还有他那个“回京的理由”,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的确,在开始的几天里,阮威异常的平静,能吃能喝,不吵不闹。
可是第4天,他便偷偷潜出承相府,只不过,“千里剑”的反追踪术轻易的就把后面负责监视的冷严甩开了。
至于他去干了什么,冷严不得而知,他为此很懊恼。
凌傲当然不会只派一个冷严去盯着阮威。他要做的是让阮威自己带着他迅速找到那个“理由”,扼住阮威的命脉。
可阮威毕竟是阮威,即使是天下第一的追踪能手“影子”,也还是跟丢了一个时辰的空档。
这一个时辰,当然不足以让阮威逃出京城,但是具体去干什么了?“影子”不知。
“影子”也因此懊恼,凌傲却道了句“无妨”。
第5天、第6天阮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动。
凌傲预感到他要狗急跳墙,当然也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费这么大力气控制住了镇远侯,不会轻易让他翻出自己的掌心。
可是到第7天,丞相府里依然很平静,
这样的平静,让凌傲觉得不安。感觉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第七天夜里,凌傲的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他亲自从训练有素的信鸽的腿上剪下来的毛笔杆粗细高约三寸的小竹筒。
迅速拔开竹筒的塞子,取出里面的纸笺,满眼的期待。可定睛看时却又不禁疑惑重重。
看罢顺手攥住了纸笺,凌傲信步走到摇曳的灯火下被寒风吹得呜呜作响的窗前,眼神愈发的深邃。自言自语道:“这时什么意思?”
慕晨不明所以,不敢接话。
这时候,门外侍卫匆匆来报,在慕晨耳边低语一阵,便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凌傲转向慕晨,在慕晨的表情当中他看出有大事发生了,见怪不怪地道:“何事?”
慕晨英武俊朗的脸显得越发的苍白。道:“回……回禀皇上……丞相他……他……归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