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华国。正值风飘露冷时节。今年是百年一遇的寒冬,素来不染霜雪的青翠群山,也裹上一层稀疏银装。
兰溪自然村。
天刚蒙蒙亮,村尾一幢小四合院里最早亮起了灯。伴随着哞哞的牛叫声,朱漆大门打开一条缝来。
梁浅把自己裹在厚厚的粉色棉袄里,只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弯弯杏眼。
她缩着脖子柔声柔气的喊了声雷老爹,动作麻利的爬上牛车。
每到冬天,阿嬷咳嗽的老毛病总会发作,她要到镇上的百福药店给阿嬷买药去。阿嬷说那家药店的药材比别家的都好。
逆着凌冽寒风颠簸了半个多小时才到镇上。雷老爹去市场里卖野味山货,她帮了一会忙,就慢慢踱步去药店抓药。
药店还没开门,梁浅趁着间隙到附近溜达溜达,顺便看看有没有卖阿嬷喜欢的红头绳。
梁浅边走边逛,随着如织人潮,一路走到一条旧巷子口。巷子很安静,安静的可以听见她孤独而细碎的脚步回声。
她忽然觉得后背阵阵发寒,没有安全感,她有些慌乱着急的往主街道走。
就在此时,梁浅面前倏然出现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妻,原本紧张恐惧的感觉顿时消散,梁浅暗暗松一口气。
“小姑娘,能不能帮我们老两口拍张合影?”戴着金丝框眼镜,看着儒雅的老爷爷,朝梁浅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梁浅点点头,接过老人家的手机,帮两个老人家照相。
“谢谢小姑娘,如果我们的孙女没出事,也该有你这么高了,你长得可真像琳琳。”老奶奶忽然面露悲戚,低声啜泣。
“奶奶,要不咱一起拍张照吧?”老奶奶满眼殷切看向梁浅。
“老伴儿,琳琳已经死了,你要看开些。”老爷爷抱着老奶奶,温声安慰她。
看着两个老人家伤心欲绝的样子,梁浅动了恻隐之心。
“老奶奶,我们合张照好嘛?”
“谢谢你,小姑娘,你真是善良的好孩子。”
老爷爷边抹泪,边感激的看向梁浅。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梁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腼腆笑道。
与老奶奶合影之后,梁浅与两个老人家道别后,又来到一处热闹的巷子里转悠,买了阿嬷最喜欢的红色头绳。
估摸着药店也该开门了,她转身往巷子口走去。
才走出几步,忽然感觉到手心一暖,梁浅诧异低头,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拿着一瓶矿泉水,抓着她的手不放开。
“大姐姐,能帮我开一下矿泉水吗?我打不开。”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梁浅。
“你爸妈呢?怎么不让他们帮你开?”
“我妈妈在那买菜,没空理我。”小家伙指了指不远处桥洞边买菜的绿裙女人。
“妈,我找到人帮我拧瓶盖了。”
见小孩子的妈妈朝她看过来,梁浅这才接过矿泉水,当着女人的面拧开盖子,递给小家伙。
“谢谢姐姐。”小家伙接过矿泉水,咕嘟咕嘟喝起来。
“不客气。”
梁浅转身就要离开,却看见小女孩忽然跌坐在地上,发出痛苦的低呼声。
“小妹妹,你怎么了?”梁浅匆忙俯身去搀扶小家伙。
“怎么回事,你给我女儿吃了什么?”
“我的孩子啊!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人,连孩子都不放过,呜呜呜...”孩子的妈妈满脸惊恐冲到蜷缩在地上的小女孩面前,抱着女孩就开始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女人的哭声,很快就引来许多看热闹的人,梁浅被众人围在中间,顿时慌了神。
“这水是孩子自己带来的,我拧开水瓶的时候,她妈妈看着呢。”梁浅匆忙解释道。
“胡说,我什么时候看着?这水明明是你给孩子喝的。”
“大姐姐,你为什么撒谎?你说让妮妮乖乖喝水,就给妮妮买棉花糖的。你骗人..呜呜呜...”
就在梁浅百口莫辩的时候,那对老夫妻忽然挡在她身前,老奶奶还贴心的挽着她发颤的胳膊。
“我们老两口可以为小姑娘作证,刚才我们看见那小丫头把水递给小姑娘拧开的。”
“走走走,我们去派出所找警察评理。”老奶奶牵着梁浅的手,就往一旁的面包车走去。
“谁心虚就不敢去。”
抱着孩子的女人边擦泪,边往面包车走来:“谁不敢去,你们才心虚!”
梁浅被老奶奶搀扶到面包车后座,抱着孩子的女人也跟着坐上车。
驾驶座上坐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梁浅的心没来由的咯噔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的心底生出恐惧和不安的情绪。
“派出所离这不远,我们还是走路去吧。”她说着,就要起身离开这让她不安的逼仄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