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雨依旧在下,积水已经可以没过鞋面了。
我和张佳鹏来到楼门口,就见别墅里的帮工正用防水布把坠楼的尸体拖回来。
那人已经摔得看不出五官相貌了,四肢断成了诡异的角度,肋骨内脏估计也都摔碎了,摊在防水布里就像一张爆开露陷的肉饼。
大部分人受不了这种场面,离得老远不敢朝这里看,只有张万年一路跟到了前厅里面,然后呆呆地站在惨不忍睹的尸体旁边,目光直愣愣的,嘴唇也不停在抖。
过了好一会儿,张佳鹏才走到张万年身边小声说:“爷,四叔他……他没在房间里。”
张万年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声若游丝地说:“我知道,他在这儿。”
所有人都沉默了,就连一直善于奉承的黄东都远远躲着不敢说一句话。
过了足有十分钟,张万年终于再次开口说:“来几个人,把衣服脱下来点火烧了。”
但没有人行动,大家全都愣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呢?没听见吗?过来把他的衣服脱下来,拿火烧了,就在这儿烧,快点!”张万年怒声大喝道。
管家最先被老头给喊醒了,连忙跑过来,招呼其他帮工脱掉了张启远尸体上的白色大褂,然后就在老头面前忙活了起来。
衣服被水淋透了,他们先用吹风机吹干,又倒了些酒,这才成功点着。
烧衣服的过程中倒是没发生什么意外,只是张万年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站在那里几度摇晃,险些昏倒,最后还是他儿子张启光把他扶住了。
看着衣服完全烧成了灰,张万年扬起脸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启明。”老头沉声说。
“我在呢!”张启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一楼,小跑着来到张万年身边。
“这边你处理一下吧,直接成殓好。”简单交代了一句,张万年便在张启光的搀扶之下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下来回头看向我说:“常乐,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连忙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老头没去二楼的挑空看台,而是到了第一次和我见面的大书房。
张启光把老头扶到茶桌跟前坐下,随后喊人送来了一壶安神茶,又亲手帮忙倒好,送到张万年嘴前。
张万年喝了一口,便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又向外摆了摆手。
张启光心领神会,放下了茶杯朝我点头示意了下,然后转身走出了书房。
我在张万年身边的椅子坐下,有些担心老头的身体,怕他撑不住。
缓了好半天,张万年才悠悠叹气说:“可能这就是因果循环吧,我种下了前因,就得承担这样的后果。”
“你是得罪过什么人吗?”我放轻声音问。
张万年闭着眼摇了摇头,气息微弱地说:“我自认做事光明磊落,虽然这些年确实赚了些钱,但从来没说故意坑过谁,所谓的天价葬礼也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唯一让我觉得有所亏欠的,大概就是我这几个儿子,尤其是老二、老三还有老四。”
顿了顿,张万年又是一声长叹,缓缓睁开眼看向我问:“你刚才去启远的房间看到什么了?”
“他好像……吸毒。”我回答道。
张万年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是从老三启宏开始的。启宏以前是很听话的,聪明,悟性好,我已经帮他铺好了路,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不听话了,处处顶撞我,事事和我作对,我越不让他做什么他越去做什么,赌博、打架、吸毒,除了没杀过人,其他的他什么都做,后来还把老四也给带坏了。”
“您觉得启宏和启远的死是因为吸毒?”我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
“不然呢?难道真的是鬼祟行凶不成吗?”张万年突然睁大了眼睛,紧紧咬牙看着我,似乎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忍着不想说出来,准备把事情彻底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