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主动开口,我们也没绕弯子。
“大概的事情经过就像我在电话里说的那样,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在你离职之前,十三中那个和你……”
后面的话沈佳音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刚毕业,工作第一年,她是我课上的学生。”
赵尔庆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咖啡,继续缓缓往下说:
“她平时上课要么是在睡觉,要么就是看着窗外,基本不听课。其实我还挺喜欢这样的学生,不听课,但不捣乱,也不和其他人说话,这样挺好。
但是后来有一次我看到了她的作文,意外发现她似乎很有文学天赋,字里行间透着一丝伤感,从那之后我就开始关注她了。
在她升高二之后,正巧我读的一本杂志在征文。
我忽然想到了她,于是就把她叫到办公室,想问问她有没有兴趣。
她当时表情很淡漠,问我征文如果通过了有没有钱拿。
我告诉她有。
她又继续问我有多少。
说心里话,当时听到她这些问题,让我觉得有些失望。
可能我还是带有一些文人的酸臭,觉得文学是一种精神艺术层面的追求,不能眼里只有钱。
然而很幸运的是,我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因为马上她就说她家里日子不太好过,很辛苦,她放学之后需要打工赚家用,如果征稿没钱拿,这时间就白白浪费了。
我听了很动容,就是一种怜惜的心情吧。
稿费肯定是有的,但并不多,算下来也就一千多块。
当时我故意多告诉了她一些,我说有三千块。
但她听后却是不太满意的样子,不过还是勉强答应了。
从那之后,我就会经常辅导一下她的写作,几个月之后,她的文章真的过稿了。
稿费寄过来之后,我自己添了两千,凑三千交给她。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拿到钱之后非常高兴,非常非常的高兴……”
说到这里,赵尔庆停顿了一下,表情也变得苦涩起来。
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像是想要打起精神,又像是想用笑容去掩饰自己的情绪。
勾了勾嘴角,他继续说:“任何人突然得到三千块钱都会高兴的,但她的那种高兴不一样,因为她拿着钱,哭了。
最开始我以为她是喜极而泣,后来却发现并不是那样的,她哭得很伤心,一边笑,一边哭,她似乎想要忍着,却又怎么也忍不住。
看到她那样子,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抱住了她。
然后她也把头埋在我的胸口,放声大哭起来,好像要把心里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我当时想的是,她这种反应一定和她家里的情况有关,就想如果有机会的话,应该去做一次家访。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从那天之后,我发现一些学生看我的眼神开始变得奇怪起来,是一种戏谑嘲弄的眼神,而且我总能感觉到有人在我背后窃窃私语着什么。
一开始只是少部分学生,后来就越来越多,感觉我无论走到哪里都好像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
后来教务主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问我是不是跟某个学生关系太过亲密了。
我自然想到了她,于是就解释说,我看中了她的文学天赋,辅导她给一本杂志投稿。
但主任要听的显然不是这些,他问我为什么她会在我办公室里抱着我哭,问我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我当然否认了,因为我确实什么都没做过。
然后主任就说,现在学生之间有传言,说某某学生和某某老师存在不正当关系,而且那名学生已经怀孕,而某某老师给了某某学生一笔钱,让学生去把孩子打掉。
我当时被气得无语了,怎么会有这种不可理喻的传言出来。
我肯定要否认的,主任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不要和女同学走得太近了,说什么毕竟都是17、8岁的女孩,我也才20出头,是容易擦出一些不该有的火花,让我注意分寸,不要越界。
我听了很恼火,那感觉就好像已经认定了我确实做过什么一样。
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真的怀孕了,而且真的去医院打掉了孩子。
她是偷偷去的,却被学校里的人发现了,还拍了照片。
虽然事后她坚决否认,说孩子不是我的,她和我没有做过任何越界的事情,但在学校那边,我却怎么也说不明白了,学生看我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奇怪,甚至有人直接骂我,女生也都躲着我。
当时我已经心灰意冷了,觉得这所学校我肯定待不下去了,就想要辞职。
辞职信我都已经写好了,她却突然找到我,跟我说了好多声对不起,还说有些话想跟我说,单独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