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迟从记事起便在平江县一处男风院长大。听闻老鸨手下的人捡到他时,在襁褓里发现一块玉,便以玉上所刻的“慕容迟”为他起名,而那玉成色极佳,被老鸨拿走了。
小地方逛得起花街柳巷的女子不多,老鸨入不敷出,便把年纪大了没人点和年幼没法接客的哥儿们卖掉弥补亏空。
九岁的慕容迟被农户李婆子买下,充作女儿的童养夫。
当地重女轻男之风甚重,若生的儿子,大多还没养成便被溺死,以至于女多男少,彩礼繁重。娶不起夫郎的人家便从人牙子那里买人,这样的男子无依无靠,也好拿捏。
有了免费苦力,农户一家使唤起来毫不嘴软,脏活累活都扔给他做。
又过了两三年,长开的慕容迟初露绝色风姿,李婆子怕他心野了,催着女儿李苗和他成亲。
李苗比慕容迟大了足足五岁,正值妙龄,也对他动了心。
慕容迟曾有幸在男风院后街结识一位家道中落的大儒玄孙,承其教导多年,怎愿嫁给目不识丁的农女,可他无力改变,只能咬着牙同意。
两人婚后并没有同房,李苗性子软弱,有那种心思,也不敢在他面前多表露,生怕惹了神仙般的夫婿不快。
成婚一年后,慕容迟的肚子仍没有动静,李婆子坐不住了,整日拍着大腿骂他:“造孽哟,花整整一块银子居然娶了个不下蛋的公鸡!没良心的东西,心都黑透了……”
寒冬冰水刺骨,浣衣的慕容迟蹲在院子角落,蜷缩着通红的手指,越发渴望离开这个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方。
机会终于在某天到来。
李家母女每次逛集会都会将他锁在房里。两人离开不久,慕容迟拿着偷来的钥匙开了门,回想几年来李家人的磋磨,他循着李苗说的藏钱地点将里面的银两铜钱一扫而光。多亏了这笔钱,助他来到上京,才有机会遇到父亲旧仆,得知自己的身世……
一瓣海棠飘落发间,打断慕容迟的回忆。他本不欲太早复仇,毕竟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既然人都主动找来,那便好好感谢一番往日的“恩情”吧。
少年勾起一抹轻笑,眼神却泛着冷。
探花府大门终于敞开,母女俩的哭声、看客们的怒骂戛然而止。管家笑容满面地走出,“我家主子请两位贵客进府一叙,请随我来。”
闻言,李苗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又弯腰扶起母亲。李婆拍了拍身上的灰,面含藏不住的得意。
这贱蹄子偷了她辛苦攒下的钱飞黄腾达,她和女儿却日日喝西北风!若不是村里从京城回来的人带回了张新科探花的画像,她还不知小蹄子居然有如此造化。他一个男子冒充女子还骗到皇帝那里,可是要杀头的欺君大罪,有这层把柄,还愁拿捏不住他?
两人被一众小厮围着进了门。
见状,众人纷纷散去,遗憾没了好戏可看。
只是李氏母女进去之后能否全须全尾的出来,又为何深夜巷中有人听见惨叫,就无人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