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院外的大树枝桠上,已铺满夕晕。
在家休整完毕的素衣少女,推开柴门,踏上了通往西南的青石小径。沿途尽是一排排各具特色的木石小院,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村落中间……古朴的茅屋一角微微泛着金色光芒,让这个小村庄显得古老又新鲜。
不出三刻,言蔓已行至牧医师家院前。
她来替自己取药。
从院外向内望去,一位忙碌的绿衫少年,正在院内有条不紊的收拾着晚餐。那院内的竹桌上,已摆了好些简约的盘碟,其上盛有各色蔬肉菌果。而竹桌旁边,更是置有一烧的通红的小炉,上面正架着一口颇大的双耳瓦锅,“咕噜咕噜”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牧医师家来了客人?……要不,还是明日再来?……”
眼前的少年从未见过,言蔓不由在心中默默考较起来。
正犹豫间,院中那绿衫少年却抬眼瞧见了来人。他眼中一亮,放下手中调至了一半的酱料,跑到了院门处来。
“姑娘,可是来寻牧医师?”
那绿衫少年笑眼弯弯,爽朗的开口问道。
“……呃,是。”
既已正式跟人打了照面,言蔓还是坦率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我家住在洞天村东边,我叫言蔓。牧医师认得我,我是……来取药的。”
“言蔓?原来是你……”
听到这个名字,对面那少年却好似并不陌生,很快,他便继续笑着打开院门,要将言蔓迎进院子里来。
“姑娘请进,你的药材,我爹已在外出之前同我嘱咐过了。你……呃,言蔓姑娘还是先在院子里坐下等等罢,我去屋内替你取来。”
少年言辞间温和有礼,生的也清新俊朗,再加上向着言蔓介绍具体情形时,一直是笑眼弯弯……与其相处,竟当真让人感觉,斯人似拂面清风。
言蔓也不自觉对眼前的少年,投以青眼。
之前好像确实听滕羽阿兄提到过,牧医师有个常年在游学在外的儿子,与自己差不了几岁,不日前也早已返回这洞天村。如今听面前少年这样介绍,想来应说的就是他了。
“好的,多谢……”
言蔓心中松下一大口气。
走进小院,她依少年之言,挨着院内的竹桌坐下。
见状,绿衫少年笑了笑,匆匆进了里屋,取药去了。
等在院外闲来无事,言蔓回想起方才那诱人香气,不由也就顺便向桌上的配菜,瞟去几眼。
“这是……?!”
少女瞬间瞪大了双眼。
怎么说呢,这一大桌食材,真近距离仔细看去时,不得不说是……始料未及!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各色异形菌菇,它们或似黑褐织网、或似灰白羽扇、或似橙黄触手、或似浅蓝异花……若当真要说优点,只能说是所幸看上去,都还算是饱满新鲜?随后夺人眼球的,还要数那碧绿的油炸大虾、艳紫的丝状时蔬、灰黑的九孔茎片、橘色的裹汁肉丁……各色奇特配菜,就这样令人猝不及防的,一齐都要向着面前之少女,尽情展示着那属于自己的……斑斓“彩衣”?
除此之外,稍稍正常的,恐怕也只有那洞天村的特制调料了。
“哒哒哒……”
绿衫少年已提着药包,从里屋匆匆跑了出来。
闻声,言蔓赶紧恍过神,将目光从那怪异食材上迅速移开,同时也将面上的震惊之色,默默压了下去。
“喏,这些就是家父,提前为姑娘准备好的药材了。”
行至言蔓面前,绿衫少年很是和善的将药包递了过去。
“多谢……你。”
言蔓再次向那少年道谢。
不知为何,在审视完那一桌的怪异配菜后,再望向清爽少年,言蔓总觉得心中有些说不出的违和,又因不知少年名字,只得胡乱得将最后一个字用“你”代替。
“呃……姑娘客气了。对了,我叫牧知野,想来应是虚长你几岁,姑娘唤我一声知野兄,想来不会过分。”
看出了少女的窘迫,那绿衫少年开口解围。
“好,多谢知野兄”,言蔓赶紧应道:“那我今日就先……”
“言蔓姑娘,留步!……”
告辞的话还未说完,对面那绿衫少年便已提前打断。
“在下今日,忽然大开异想,想要试一试这云山之外,据说是中原地带颇为流行的一品炉。根据《五州行志》上的记载,这一品炉应是要将各色提前制好的食材,先按序加入调配好的汤底之中,待其煮熟,再蘸酱汁食用……”
望着眼前看着自己发愣的素衣少女,说着说着,牧知野倒忽的开始吞吐了起来。
“……在下也是首次尝试,但总觉得,若要自己评价自己的成果,不太公正。所以,若是言蔓姑娘不嫌的话……可否稍稍停留片刻,帮在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