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腊月,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早上刚从井里打的水,中午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温绣娘用水瓢将冰打散,正准备舀水做饭,就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呀?”温绣娘把门打开,就见门外立着一个长得很精神的伙计。
“你找谁呀?”温绣娘不认得对方,便问了一句。
郭算盘笑道:“我是霓裳绣坊的伙计,这次来是奉了东家的吩咐。温绣娘不请我到屋子里坐一会儿吗?”
温绣娘当然知道霓裳绣坊,她的表姐史绣娘就是霓裳绣坊的头号绣娘。
虽然不知道郭算盘上门的目的,可来者是客,温绣娘便把对方请了进来。
温绣娘住的地方是个很小的宅院,只有三间北房,两间厢房而已。
郭算盘进到北房的正屋时,就见屋子当中的软椅上坐了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这男人旁边还放着副拐杖。
从他掀帘子进来,到温绣娘请他坐下,这男人头也不抬,只专心雕刻手里的木头。
郭算盘的目光多看了这男人一眼,温绣娘便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家相公不喜欢见生人,还请你不要见怪。”
郭算盘当然不会见怪,他早听说温绣娘的相公在二十岁那年变瘸后,因为精神受了很大刺激,从此便不怎么开口说话了。
他不想让温绣娘难堪,便很快收回了目光,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我们东家请我来,是想让温绣娘到绣坊那边帮忙。只要您肯来,工钱方面可以商量。”
温绣娘看了眼自家相公,“我相公这边离不得人,我恐怕没办法到绣坊那边帮忙的。何况绣坊有我表姐在,她的绣技比我还要高出不少。”
郭算盘道:“温绣娘大概还不知道,我们霓裳绣坊已经换了新东家,史绣娘也已经离开绣坊了。”
“离开绣坊?”温绣娘好奇地问了句,“即便绣坊换了东家,表姐为何要走?”
郭算盘道:“史绣娘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新东家便准了她几个月假。”
温绣娘觉得这理由很敷衍,想到表姐的为人,她忽然明白了新东家辞掉她的原因。
“我们东家也知道温绣娘家里拖累,所以她让我告诉你,只要你肯答应去绣坊帮忙,她会雇人替你照顾你家相公。至于请人的工钱,当然由我们绣坊出。”
这个条件听着倒是挺不错,温绣娘有些心动,可仍是有些犹豫。
“你们新东家是哪位府上的老爷?”温绣娘问道。
郭算盘笑道:“我们新东家是锦心绣坊的沈娘子。沈娘子说,温绣娘你应该还记得她。”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
原来是她,也难怪表姐会离开。
“既然新东家是沈娘子,以她是绣技,当然能支撑起霓裳绣坊,为什么一定要请我去帮忙呢!”
郭算盘道:“温绣娘这就有所不知了。我们沈娘子说自己擅长的是湘绣,而霓裳绣坊在史绣娘在的时候,以蜀绣见长。为了不丢失那些老主顾,她便让我请温绣娘你来帮忙,还说论蜀绣技艺的话,整个府城只有你的绣技可以与史绣娘媲美。”
温绣娘笑了笑道:“这话过誉了。我的绣技一向比不上表姐。只不过我们二人拜的是同一个师傅,风格可能更相近一些。”
郭算盘听出温绣娘话里的松动之意,继续道:“温绣娘其实不必过谦。史绣娘的绣技也是在绣坊里练出来的。若是你没有什么拖累,专心在绣坊钻研绣技,未必比史绣娘差。”
“而且我们沈娘子很赏识温绣娘你,说你和史绣娘虽同为表姐,可是性情一点都不像。”
史绣娘人品不好,性情也急躁。
郭算盘这么说,便是变着法的在夸温绣娘人品敦厚,性情温婉。
对于这一番夸赞,温绣娘只是笑了笑。
郭算盘明白她的心思,史绣娘再不好也是她的表姐,她心里虽然认同这话,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却不会多说。
他便重新游说道:“而且温绣娘你这样闲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啊!我听说令郎在学堂读书,光是半年的束脩就要好几两银子。一年下来怎么也要十两银子吧!”
说到银子,温绣娘最近手头确实紧张,脸上多了些忧虑。
郭算盘见状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我们沈娘子知道我来见温绣娘,便让我准备了一份见面礼。里面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算是我们沈娘子的一点心意。”
温绣娘当然不肯收,可是对方是男子,她不好与对方拉扯,只能捏着荷包道:“这如何使得?”
郭算盘道:“温绣娘你就收下吧!这是我们沈娘子的心意。等你来了绣坊就知道了,沈娘子人挺好的。”
温绣娘捏着荷包,犹豫了好半天,最后道:“你让我想想。”
郭算盘道:“这么大的事,是要好好想想。那温绣娘你慢慢考虑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