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秀的一番连消带打下,黄氏对她已经没有了不满,只剩下了好奇,好奇她为什么要收留那个外室。
沈秀正色道:“我收留她,自然有我的原因。不说其他,就说当初她曾被古老爷收买,而古老爷的霓裳绣坊现在又落在了我们手里。以对方的卑劣程度,未必不会有所动作。而我把那个外室放在眼皮子底下,也是要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黄氏想了想道:“既然这样,她留在你这里也好。只是那个孩子真是范光祖的吗?”
沈秀道:“我也不大确定。不过她如今在我这里住着,我慢慢试探就是了。”
她看黄氏满脸的不以为然,便道:“嫂子,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我听着。”黄氏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黄氏虽然说得很客气,可沈秀不能不斟酌言辞。
“嫂子,我知道你的心情。只是范掌柜一直想要个女儿。我们可能对这孩子是否是范掌柜的,抱有疑虑。可范掌柜未必会这么想,在他心里,这孩子寄托了他的希望。所以我劝嫂子一句话,在弄清这孩子的亲爹是谁之前,嫂子先不要跟他吵。”
黄氏细细想了想沈秀说的这几句话,尤其是那句“孩子寄托了他的希望”,脸色不由一暗,“也怪我自己不争气,连生两个都是儿子,要是能生个女儿,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了。”
范光祖纳那外室的原因,黄氏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一直想要个女儿继承家传的汴绣,所以才会执意留下那外室。
沈秀笑道:“嫂子也别这样说,世人都喜欢儿子,像嫂子这样连生两个儿子,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不过这事,范掌柜也有错。就算想要女儿,也不能找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黄氏觉得找到了知音,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一直赌气没理他。”
“嫂子一直不理他,也不是个办法。”沈秀道:“我看嫂子也未必想要和范掌柜和离,只是气不过他弄出个外室。如今这外室,范掌柜是断不可能要了,倒是这外室的女儿,若真是范掌柜的,不就圆了他的梦了。嫂子可以亲自抚养这个孩子,这样范掌柜出于愧疚,以后肯定不敢再辜负你了。”
“当然嫂子要是执意这么闹下去,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
黄氏思索了一下,觉得沈秀的这几句话,也有些道理。可她终究气不过范掌柜做的那些事,因此一时没有说话。
沈秀也不再劝,只道:“我说这些没有什么,只是觉得外人现在正想着如何对付我们,如果我们自己人再不团结的话,那么事情就真的更棘手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凉水,一下子浇灭了黄氏的那些愤懑。
沈秀说得没错,如今强敌环伺,她要是一直和范光祖闹下去,岂不让对方趁机而入。
眼看黄氏的脸色有所和缓,沈秀又添了几句话:“嫂子如果真气不过,等我解决了这些事,嫂子想怎么闹都行,就是你想要和离,我也会站在你这边。”
黄氏其实要的就是一个人的理解与安慰,可惜范光祖喜欢逃避,认错也认得不彻底,给不了黄氏想要的东西。所以黄氏才一直放不下。
如今有了沈秀的这句话,黄氏觉得那颗心好像有了着落似的,眼圈不由一红,“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她不好意思地拿出帕子,抹去眼泪,“我如今算明白了。男人大多数都是靠不住的,还是我们女人更能体谅女人。”
黄氏怒气冲冲而来,走的时候却一脸的释然。
沈秀回到房间的时候,便听卫宴问道:“你跟她说了什么,我看她走的时候,不仅一点怒气都没有,反而步子轻松,好像没什么心事了。”
刚才去见黄氏的时候太匆忙,连首饰都没戴。
沈秀一边从匣子里挑选首饰,一边道:“也没说什么,只是解释了一下我收留莲姨娘的原因,再就是安慰了她几句。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当然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所以我站在她的立场上说了几句公道话。”
她说完回头笑着对卫宴道:“其实我们女人很好哄的,就看你们男人愿不愿意花心思了。”
卫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没有哄过你似的。”
“你现在会哄我,是因为我们成亲还没有几年,等我将来老了,你就会不耐烦哄我了。”沈秀道,“不过我也不会计较此事,你不哄我,我就养个对我百依百顺的儿子,到时候让我儿子哄我。”
卫宴笑道:“你又说梦话了。”
沈秀把选好的首饰戴在头上,照了照镜子,回头笑道:“也不是梦话。我本来就打算着,等过了这个年,就准备生孩子的事。只是如今被这莲姨娘横插了一杠,看来又要等一等了。”
卫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
沈秀索性走过来道:“不过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摸清莲娘的目的了。等明年过了三月份,我们就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