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从范家回来时,卫宴正在书房练字。
正月里,不能动针线,也无事可做。沈秀也取来了纸笔,打算跟着卫宴练字。
卫宴道:“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主动练字。”
沈秀道:“我想写封信,又怕字难看,拿出去会丢了你这个相公的脸,所以便先练练字。”
卫宴提笔蘸了下墨道:“你要给谁写信?”
沈秀道:“我想给曲桓写封信,让他帮我个小忙。”
卫宴道:“你提起曲桓,倒让我想起那个马管事。若是今年他能种出旱稻来就好了。”
沈秀道:“我记得你当日很信服他,你看人的眼光一向是没错的,这旱稻应该能种出来。不过你怎么关心起农事来了?”
“我在孟老先生那里多看了几本书,也听人说了一些事。”卫宴道,“我们这里还好。听说有些偏远的地方,缺水缺土,乡民连吃饭都是问题。”
“若我将来能考中进士,与其在京城熬资历,还不如到地方上历练一番。我看重马管事,也是因为他懂种地。如果我能外放到地方,便想请他帮我的忙。”
沈秀明白卫宴的意思了,“这事太遥远了。还是等你考中进士再说吧!”
夫妻两个练了会儿字,便有仆妇来说,有位陶公子来访。
陶思谦站在花厅内,看着墙上挂的一幅画沉思不语。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陶思谦回过身便笑道:“卫兄,多日不见,你可还好?”
卫宴客气地请他坐下,又让人上茶。
陶思谦道:“这几日我天天在家里陪客,喝酒喝得都胃疼了,便来你这里躲躲。”说完指着墙上的那幅画道:“这画是卫兄画的吗,真是好丹青。”
卫宴道:“不过是随意之作,谈不上好字。”
陶思谦道:“卫兄你就是太谦虚了。”
两人在花厅里说着话,沈秀在厨房打发人去了两趟,一趟是送点心,一趟是续茶。
厨娘笑道:“陶公子又不是第一次来,沈娘子你这么着紧做什么?”
她以为沈秀是把陶思谦当成了贵客,哪知道沈秀的心思。
沈秀笑了笑没说话,她也知道自己紧张太过了,这是自己家里,陶思谦能做什么。
陶思谦待了半个时辰就走了。
等卫宴回来,沈秀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眼,便问道:“他来做什么?”
卫宴笑了笑,沈秀的目光好像在检查自己有什么损失似的。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陶思谦是文人,又不会对我做什么。”
卫宴接着笑道:“他来只是躲会儿清闲而已。”
沈秀不信:“真的没别的事?”
卫宴道:“对了,他约我一起去省城赴乡试,我已经婉拒了。”
沈秀松口气道:“那就好,我们最好少和他来往。不过你用什么借口回绝的呢?”
卫宴道:“我说自己已经与沈士奇约好,所以不能陪他一起去省城了。”
“沈士奇不是省城人吗?”沈秀道:“你怎么会和他约好?”
卫宴道:“沈士奇过了正月,会来府城。等他在府城住上一个多月,我们就一起起程。”
“他来府城做什么,又是来看他姐姐?”
上次沈氏帮了沈秀一个小忙,双方碍于顾夫人,私下里虽然有些交情,可是明面上却不怎么来往。
沈秀对沈氏说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只是觉得他们姐弟的感情真的是不错。
卫宴道:“也不全是。沈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就是在府城这里也有些商行。沈士奇前几天给我的信里说,去年省城一带有好多棉花田被淹,估计今年的棉花肯定会大涨。他这次来府城,一是来看姐姐,二来就是奉父命来府城收购棉花的。”
沈秀听了,心中就是一动,“棉花真的会涨价吗?”
卫宴道:“沈士奇在信里是这么说的。他虽然只会读书,可他父亲却精明强干,这消息应该做不得假。”
沈秀半天没有说话,默默思索该如何利用这个消息。
她昨日才和黄氏说过,想要让古老爷他们做笔赔本买卖,为此才写信给曲桓,让他提供些思路。
哪知道却从卫宴这里,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
不管沈家的猜测是不是真,她总归要利用这件事,让古老爷他们尝一尝苦头。
沈秀很快拿定了主意。
正月十五之前,府城没有一家铺子开张,人们一心顾着松闲快活,无人在这个时候讨论生意上的事。
沈秀按捺住性子,干脆趁着这段时间,盘点自己的身家到底有多少。
她把年底的分红银子,曲桓从县城捎来的米铺的利润,全都加在一起算了算,足有两千多两银子。
银子虽不多,但是如果全买成棉花的话,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