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它窥见内部。
几根细长的金属条像天线般从箱体的上端伸出,不知具体是何作用。
集装箱门表面镶满了各式各样的废弃电路板和金属片,而底部另有一个方形小门,似乎是供动物通过的。
苏寻烽犹豫了一会儿,他咬了咬牙,正欲敲门,门却先一步打开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乖乖待在家里。”
开门的是一名陌生的男子,年纪似与苏寻烽相仿。
他穿着一件沾了黑渍、领口变形的套头衫,外边披着一件磨出毛边的大衣,过长的头发随意地梳在脑后,只用了几个绝缘鳄鱼夹稍作固定。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找过来,没想到这么快。”
男子右手捏着一把螺丝刀,朝苏寻烽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背身进了房间。
苏寻烽注意到,对方缺失了左手手掌,几根细金属棒和电线从对方腕部冒了出来。
他拨开从天花板上垂挂下来的电线,谨慎地朝集装箱内部迈出脚。
这里的地上、桌子上,乃至沙发上,堆满了电路板和金属零件,充斥着一股橡胶味和……肉香味?
唯一让这儿看起来像是住了人的,是角落堆叠的空餐盒,充当沙发坐垫的旧衣,还有贴满墙面的六零年代性感女星的海报。
“你认识我,”苏寻烽问,“你是……小刀吗?”
他不安地瞄向桌子上一只机械胳膊和一只机械脑袋,它们正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胳膊像在结印一般疯狂做着各种奇怪的手势,而那只脑袋没有皮肤,能清楚看见它内部的齿轮带动着银色肌肉,变换着喜怒哀乐的表情。
“没错,小刀本刀。”
小刀走到桌边,机械胳膊和机械脑袋接出的线路连接着边上的一块电路板,电路板上则焊接着一块巨大的运算芯片。而芯片上方搁了几块肉片,正烤得嗞嗞作响,直冒香气。
“来一块吗?”小刀说着,用螺丝刀叉起肉片送进嘴里。
“呃,我不饿,谢谢。”苏寻烽说。
“是么,那是谁的肚子在咕噜叫?呼,呼——”小刀被肉片烫到了嘴,“城里人,你要是在新城多呆个几天,我保准你从烤老鼠,到炸昆虫丸子,什么都能吃得下——噢,抱歉,我这儿不常有人来,差点忘了待客之道……”
小刀走到一边,不知冲泡了一杯什么饮料,看起来就像粘稠的灰色泥浆。
“我没心情吃什么——或喝什么东西,我是来找我的智卡的,”苏寻烽严肃地说,“当然还有别的……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
“哈,你运气不错,我知道的不少,”小刀耸了耸肩,知趣地将那杯“泥浆”留在了自己的手里,“不过,还是取决于你问什么。”
苏寻烽咽了口口水,问:“这么说,你知道那天晚上——上周五的事?”
小刀抿着几分略显自豪的笑意,嘬了一口“泥浆”,点了点头。
苏寻烽内心一阵激动和紧张,他也许已经接近答案了。
“那天晚上,你死了——几乎,差一点,就死了。”
小刀抹了抹嘴,从电路板里翻出一只灰色的机械手掌,安在了手腕上。他举起它,将它的食指和大拇指捏出一道缝。
“你身重数弹,失血过多,然后,我替你做了手术,把你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他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替我做手术?你没在开玩笑?说真的,我不信。”
苏寻烽皱起眉头。
“我有个同事也是一样的情况,但是他在星芒医院治疗下才勉强捡回一条命,现在还在治疗当中。”
他扭头看了看四周杂乱而逼仄的环境,又瞥了几眼小刀不修边幅的样貌,忍不住说道:“我宁可相信我自己有什么——电影里那样的超级自愈能力,也不会——恕我直言,这儿看着跟废品站似的,你看着也不像——”
“嘿,朋友,说话别这么伤人可以吗?”小刀啼笑皆非,说道,“我给你做了一整个晚上的手术,从你胸腔取出了三颗子弹,从腹腔挖出一堆弹片,哦,还有一颗打穿了你的锁骨……”
小刀扫开桌子上的一堆零件,坐了上去,继续说道:“再说了,你现在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我的呢。另外——”
他回头从身后的零件堆里翻出了一颗豆状物,抛给苏寻烽。
苏寻烽接住此物,定睛一看,是一枚ITE设备。
他摩挲其表面,刮下上方凝固的血迹。没错,ITE的型号和他曾经的那枚一致,上方刻印的序列号也很是熟悉。
苏寻烽依然没有被彻底说服,他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说:“好吧,我给你道歉,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救我?”
“你别惊讶,”小刀将手中的“泥浆”一饮而尽,说道,“我替白拳组做事,我是他们的义体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