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室内昏暗一片,魏嘉月只感觉自己冷得发颤,像溺在水中的浮萍随着水浪在晃。
“冷……”
身子又盖上一层被子,模模糊糊的哭声传来吵得她头越来越疼,难受的感觉迫使她睁开眼。
“青栀……”
“小姐,青栀在这儿。”
“想喝水……”
青栀脚步匆匆的转身去外屋的桌子上倒水,然后小心翼翼扶起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喂她喝水。
水喝完后又浑身乏力躺下,浑浑噩噩间想起,她昏迷之前似乎见到了裴斐:“裴小将军呢?”
青栀仰头向窗外看去,刚才还伫立在窗外的人,现下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去见玄机大师了。”回头帮她掖好被角:“小姐伤的严重,裴小将军站在窗外守了半夜。”
说着背过身去悄无声息地抹眼泪:“小姐,下次别让青栀躲了,就算是死我也要倒在小姐的前面。”
小丫头带着气,倔强的不肯面对魏嘉月,气自己关键时候还需要小姐保护,也心疼小姐满身的伤痕。
万象寺内没有女眷,擦洗换药之事都由她一人来,脱去小姐衣服那一刻她的手制不住的发抖,想起往日里最严重的伤不过是老爷假模假样的打两下手心。
现下呢,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的好的,大大小小的黑紫色淤伤布满身体,长长的划痕贯穿半张脸颊,幸好事先用于伪装的淤泥涂抹的厚,卸了一些力道去,不然小姐这张脸算是毁了。
微风吹着屋里的烛火摇曳,裴斐从门外走来,青栀识趣的退出门外守着。
魏嘉月想起身,但是浑身的伤痛不允许,光是微微侧过身子就疼的她抽气,这样躺着裴斐居高临下的视线让她不舒服。
裴斐上前轻轻扶着她,让她侧躺着,而他盘膝坐在床边的地上和她视线齐平。
“裴斐。”魏嘉月轻声开口。
“我在。”
“我在寺里看到三皇子了,听到他说要杀许詹事,嫁祸太子,等太子到常州,就杀太子。”
烛失与杀手交手时已经看出了对方是三皇子的人,今日若不是武功高强的烛失同行,杀手才被一剑穿心,武力差一点的,按照对方的身手恐怕就要让他逃脱,。
“别担心,许詹事没事,他昨日临行前从马上跌下来,断了骨头,太子殿下换了永梁城指挥使前去,代大人武将出生身边人都是行伍中的翘楚,小小暗杀伤不了他。”
“那太子……”
“殿下也无事,烛失已赶回东宫回禀,得到消息他自会安排。”
“那就好。”
裴斐看着眼前人,事事俱到,昏过去之前都要交代完身边的小丫头,任何人都照顾到了就是没照顾到自己:“魏嘉月,你这次真的吓到我了。”
天知道,他看到杀手的剑逼近她的后背时,他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就差一点,若迟一步,倒在血泊中的就是她。
“我没事……”说着轻咳一声,小小的动作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的她蜷缩起来。
“还是有事的……我肚子疼。”
裴斐帮他摆个舒服点的姿势,沉默着把她鬓发别在耳后,轻柔的抚摸她脸上的疤痕。
室内再次静悄悄的,魏嘉月看不懂此时裴斐眼中的情绪,他皱着眉,眼里尽是风雨欲来之色。
长年握剑的手不似那些世家公子的手般柔软,粗粝的触感让她觉得脸上痒酥酥的,微微偏头就想躲开:“痒。”
“嘉月,要跟紧我。”
裴斐收回手,一句话说的没头没脑。
“嗯?”魏嘉月疑惑的看着他。
“朝堂之上,暗流之下,我保护你,我看不到的时候,我希望你能跟紧我。”
魏嘉月有些不明白,但是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可不得跟紧他,太子继位路上凶险重重,她既上了这条船,自然晓得其中危险,今日之事不过是开端,往后的路只会万险千艰,但是她不怕。
说了两句,她有些困了,眼睛闭上之前,裴斐支起膝盖把头搁在上面对着她轻声哄着:“睡吧,睡醒了就回家。”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眉头因为难受微蹙着,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
那日在明华殿,太子问他心中可有中意的女子,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她的杏眼,随后打着哈哈说没有。
太子说:“既然没有,以你婚约作为筹码,你可愿意,我尽力找个让你满意的。”
那时的他无所谓,十二岁时就去了驻地,身边除了随军将领的夫人,其实也没什么女子,他觉得婚姻嘛过得去就行,直到太子说:“魏尚书家长女还没婚配,就她吧。”
他愣了愣神,心中有些意外之喜,如果是她好像也还不错,光是看着她生活似乎也能多一些乐趣。
魏尚书听他说明来意时,顶着抗旨的危险回绝了他:“裴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