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宁有些懵了,她哪里会料到何姝娘的气性说来就来,还要逼着自己下跪受罚。
俗话说跪天跪地跪娘亲。给何姝娘下跪她是不反对的,但是在刚刚把一个产妇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情况下,要下跪接受惩罚,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苏瑾宁的眼里渐渐有了寒意,她一把拽住何姝娘抽过来的棍子头,声音不自觉地带了厉色。
“娘,女儿何错之有,竟惹得娘这样生气?一个即将临盆的妇女,命悬一线,在鬼门关前徘徊。女儿正好会医术,有能力将她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却为了所谓的闺阁女子声誉,选择视而不见,还配做人吗!”
本来今天一天她都挺高兴的。
早上味精卖了好价钱,回来和老宅分家成功,又买了地,早早定下一个庄稼好把式,还靠自己的专业知识救了母子两个人。
没想到回到家后却无辜地受了一通指责。她在前世自由宽松的氛围里呆习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在基地组织时,她实力超群,每次任务都能完成得很漂亮。哪个人不追着她,捧着她!谁敢指着鼻子骂她!
“噔噔噔!”
何姝娘倒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此时看着女儿陌生的眼神,不禁有些心神恍惚。
面对苏瑾宁的质问,她的喉头像是被掐住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
人命关天的时候,她的良知绝对不允许她见死不救。
可是,关乎到女儿的声誉时,她却不愿意女儿出头。
这世道,女子难做。
女儿今天为了分家大闹一场,用非常强硬的手段迫使老宅让了步,成功分家。
明明她们二房是弱势群体,村里却传着女儿是个悍妇,母老虎。
晚上出去一趟竟然擅自给孕妇接了一次生,又这么晚才回家。
明天,村里还指不定会再编排女儿什么呢!
这真是在凌迟她的心啊,怎么能受得了!
何姝娘越想越伤心,扔下棍子,用衣袖遮住面容,无声地啜泣着。
“唉!”
田婶长叹一声。
将心比心。
她理解何姝娘的担心,也明白苏瑾宁的豁达。
但是心里的天平却还是向着苏瑾宁。
她在未嫁人的时候,也是村里有名的泼辣户,威名声震十里八乡。大家见了她都绕道走,根本没有人上门提亲,直到遇上了虎子他爹田大河,她才顺利嫁了出去。
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父母强硬能顶事的话,谁又愿意做“母老虎”呢!
“妹子,别生气了,宁娃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不清楚吗?外人嘴碎,随便乱说,你这当娘的心里可要有谱呀!
宁娃要是不泼辣一些,你们二房还指不定被老宅那帮人欺负成什么样子呢,哪里还有什么活路!
再说说这接生的事情,人命贵重,重于千金。宁娃救人一命,是好事呀!
我们和关家住在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宁娃又刚寻了他来帮你们种地,你真的忍心见死不救吗?
别难过了,我提议过两天咱们拿些鸡蛋红糖去探望一下,拉近一些关系,让他好好给你家种地!”
何姝娘脸色一白,仍然默默地流着泪。
苏瑾宁却暗暗地给田婶点赞。
古代的妇女也不尽全是迂腐的人嘛!
田婶又转过去对苏瑾宁使个眼色说:“宁娃,田婶也要说说你,刚才怎么和你娘说话呢!瞧把你娘气的,还不快向她赔个不是!”
苏瑾宁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她和一个长在深宅大院的妇人计较什么!知道她在全心全意地爱自己就足够了!
她还是很珍惜这份亲情的!
收到田婶的眼神后,她立即会意了,走到何姝娘面前,抱住她,温声道:“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对您说话这么冲,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计较了好不好!”
“宁儿,都是娘没本事,让你受委屈了,都是娘没本事!”
何姝娘的情绪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无声的哭泣改为放声大哭,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娘,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她拍拍何姝娘的背,轻声地安慰她。
心里却有些无语。她才穿过来几天时间呀,她娘的“都是娘没本事”这句话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反正耳朵都起茧了。
“行了,都少说几句了,天这么晚了,睡觉去吧,明天还要做味精呢!”
田婶见两个人的心结都解开了,就出声命令大家都去睡觉。
一夜无话。
新的早晨在新的环境中醒来,感觉真是非常的棒。
苏瑾宁依然是循着生物钟起床的,她照例上山训练了半天才又回到田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