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少不经事的时候,总会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爱。我们这些天之骄子,对于这些就应该信手拈来。期盼爱,渴望爱,然后…得到爱。要是一切走到这儿就结束,那该有多好。”她带着回忆,表情复杂,一时间不知是痛苦还是眷恋,“我年少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可能是一瞬间的怦然心动,也可能是过分自信的判断失误。我对对方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陆魏楠有些错愕,实在看不出,她是主动的那一方。
“没想到吧?我竟然也曾经是个愿意分享爱的人。”
有爱的人才敢爱,这话也没错。
“那会儿父母家庭,学业成绩都还不错。我如愿地考上理想的大学,理想地走进自己为自己铺设的未来。我很自由,我既不用为金钱焦虑,也不用担心父母的局限。只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一滴泪划过,她笑着道:“可我错了!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东西都能两全的。从我和那个人在一起开始,我和父母的关系就开始急速恶化。他们不看好那个人,他们觉得不靠谱,他们……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未来!”她点点头,泪簌簌落下,“他们说得没有错!我把人家当真爱,人家拿我当消遣。我自以为的情深意切,不过是对方的联合出演而已。”
“好玩!作戏!有意思!这是他对我的评价,格外地……中肯。”她抹掉泪痕,看向她,“而我,竟然为了他和我父母决裂。我就是个蠢货,十足的蠢货!”
陆魏楠低着头沉默,同样内心复杂。
“后来分手,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想过要把他打掉,但……我就是下不了手。我在反复的犹疑中错过了最佳的落胎机会。或许,也是我根本忘不了他。我错得一塌糊涂,不敢面对自己,不敢面对过去,也……不敢面对父母。”她嘴里喃喃道:“要是他们知道我偷偷生了孩子,还把小筠养得这么差,他们肯定会更失望。”
她目光涟涟:“我自以为坚强,可直到收到他的病理结果,我才发现,我的一切都是我的伪装。”
她以为她可以装一辈子,装洒脱,装坚强,装自己过得很好……
但,生活就是这样,命运早在你不知道的角落设好了你一生的起伏。
她早年顺利,也是顺利过头了,如今才会这样进退维谷。
“一个狗血的青春疼痛文学。”她自我总结道。
“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
什么?
陆魏楠重复了一遍,“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情绪冗杂,辛酸苦辣。万般无解,只是想要得到。”
文予玥欲言又止。
她抬手制止,“你最大的错,也是唯一的错,就是和父母决裂。我问你,除了阻挠你们在一起,他们有做过什么伤害你们的事情吗?”
“我爸妈温和,不会害人。”她喃喃道。
她没有评价她父母的对错,只是说了自己:“我父母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对我恶语相向,甚至在我小时候开始就不待见我。我遇到危险,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别来烦我!”
文予玥:“抱歉……”
“我不是来跟你比惨的。苦难本身就是不幸,每个人情况不同,背景不同,这一切没有任何的可比性。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有一对很好很好很好的父母。”她注视着她,“我们都会做错事,这是人生常态。你会奋不顾身地爱一个人,恨一个人,但这都是你人生路途的一次经历而已。”
“那我问你,我问十八岁的文予玥,前面是你喜欢的人,追不追?”
文予玥迷茫地看着她,“十八岁的我……”她思忖了片刻,最后无奈点头,掩面哭泣。
那时张扬孤勇的她,哪里知道什么是摔跤,想的最多的不过是,摔了就摔了,再站起来不就好了。
谁知,触底反弹的总是万中无一的少数派。
能上演这种励志戏码的,不是她。
这些年她带着孩子,自以为过得不错,但想想,小筠何尝不是在为她的自私买单。
父亲,长辈,一个都没有。
她失去了一切,但他却是从未拥有过。
“是时候给他们打个电话了!”陆魏楠郑重道:“小筠需要。”
文予玥看着她眼里的光,点点头:“没错!走歪的是我,不是小筠。我应该给他们去个电话的。”
陆魏楠看着她拿出手机,双手轻颤,她握住她的手,“别害怕,你是一个很棒的母亲,你还养了一个格外美好的小孩。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一起留住这份美好!”
“对!你说得对!”
陆魏楠看了眼小筠的房间:“我去看看他。”
她留给她空间,相信他们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说过话了。
文予玥下定决心之后,动作很快,脑海中熟记于心的号码拨通后,压根没有超过三秒,对方就接通了。
她颤着唇,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