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
一些局外人用最外化的情绪表现来审判她们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人。
没有哭,就是没有心。
没有痛,就是没有感情。
没有为死者头哭流涕,就是她们凉薄。
呵~
一群陌生人,妄图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她们指指点点。
“我们家一直在死人,从大伯和大伯母开始,后面是小叔……陆洽。关于葬礼的流程,我都能倒背如流。频繁的葬礼,我看过形形色色的人,或真心或假意。但我们都不在乎。一辈子太漫长,我们来不及悲伤过去的。往前走,不停往前走!这是她在大伯与大伯母葬礼上对我们说的话。
大伯和大伯母死于车祸,双双离世。那时李珏都还在上幼儿园。陆洽用近乎对女儿的关怀去照顾陆珏,她从不觉得生死需避讳。她告诉我们生的代价,告诉我们死的含义。告诉我们,今后不论是谁先离开,都不要悲伤。死亡是时间的既定终点,不是我们的。”
只要心中挂念,爱就一直在。
那些外化的东西,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她说她看不到的时候,就不要我们太浪费表情了——太累!”说完,陆魏楠无奈一笑,似是想起什么。
哭不一定代表悲伤,笑不一定意寓着快乐。不悲不喜,不证明人就没有心。
人是意念的集合体,而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我们必须要往前走,不停往前走。”陆魏楠垂发安然,语气极轻。
既然找不到答案,那就去时间的尽头看看。
总有一天,她想知道的,都会得到解答。
唐郁州听完也舒了一口气:“你们家的人,都是有大智慧的人。”可能是慧极必伤,天妒英才,所以总是折戟沉沙,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
“有个人,可不是!”
说的自然是她的父亲。
长的不错,就是没脑子。
一生沉迷,一生糊涂。
唐郁州没有接话,只是揽住人,抱了抱。
陆魏楠窝在他怀中,感受着耳下的心脏鼓动,“嘭嘭嘭嘭……”
“这些年你应该从未放弃过调查。”唐郁州笃定道,毕竟她的手机里仍旧有关于陆洽的资料。
手机更新换代频率这么快,她用的是最新款,显然每次都有重新导入。
“但没有任何消息。”她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手段,查不到任何线索。
只能说,不是仇家所为。
当年的事,应该是一个偶然事件。
陆洽大学毕业后不久将要上任陆氏,那会儿她计划着毕业旅行,因为担心陆珏,旅行期间陆珏也是跟着的。
“她也在?所以陆珏是那件事的亲历者??”
“是!”
“那……”
“她失忆了,谁也不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找到她时,她一个人晕倒在山野马路边。醒来后,只记得三个字——救姐姐!”
也因为这,陆珏曾休学一年。
唐郁州内心震撼,陆珏每天都是顶着这样的压力生活的?
事故的亲历者,但想不起来,害死姐姐的凶手多年依旧逍遥法外。
这样的精神压力之下,她竟然像向日葵一般地成长起来了。
脑海中晃过调皮淘气的陆珏,她的眼中无半点郁色与消沉。
“她比任何人都要爱她的姐姐!”不要怀疑她们之间的深刻情谊。“休学那年,她请求我们给她找最好的催眠师,引导她想起些什么。努力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可能是陆洽太爱她了,也不愿让她回忆。
在狠恶的凶手面前,我们都只是普通人。我们都不能为陆洽的死做点什么,就更不可能去苛求一个孩童。想不起来不是她的错,错的,从始至终都只有行凶者而已。”
如果用别人的恶来惩罚自己,惩罚涉入局中的每个人。那这个凶手杀的就不只是陆洽了。
死者已矣,生者当如斯。
“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唐郁州双眸隐约敛在额发处,碎发垂下,竟更显幼态。
她有时候都会恍惚,自己是在和高中时期的唐郁州恋爱。
“什么都不做,等需要你的时候再说。”陆魏楠毫不客气。
唐郁州长叹一口气:“当年只觉得你人好,性子好,长得好,没想到……你有的爱一点儿也不比我的少。现在想想,真是上辈子好事做尽,才能得到你的青睐。”
她这样的人,但凡有心,没有人是她攻略不下的。
而他,更是不用攻略,她勾勾手指头,他就来了。
他自我攻略。
“怎么这样说?”何必贬低自己,“当然是你好,我才喜欢你了。你要是觉得我好,那也是咱们同类相吸,互相吸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