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出身家世了,或许夏太太为女儿找师傅,学艺要放到后面,结交人脉才是第一要务?
三姐不敢肯定夏太太是否知道自己,又是否听说了那些艳事,含混道:“太太客气了,我才疏学浅,岂能与令千金相比。”不等夏太太多说什么,她接着道:“说来我也算不务正业,因羡慕江湖侠客,请托了人,拜了神武将军麾下一位亲兵为师,跟随他家的姑娘学武,有所小成;又曾在一家布庄做账房,粗粗理了往前三五年的帐,无一错漏。”
三姐自夸丝毫不脸红,古语有言扬长避短,只要她没说谎就行。
夏太太听她这么说也起了兴趣,仔细的询问了她在布庄做事的情况,见她回答得头头是道,果真十分有经商的天赋,又观察她举止妥当,心中已有定下来的意思。便令人上了新茶,与三姐聊起夏家最负盛名的桂花生意。
三姐顺着话头,从桂花种植运输贩卖方面浅谈了几句,又跟着夏太太的话说:“这生意做得大,旁人自然眼红,如由也去种花拿来卖的还好,只怕有些小人眼红使阴招,不可胜妨,太太操心也是对的。”
喝了两杯茶,说了一箩筐话,夏太太亲自出来送三姐,因问道:“方姑娘家住何处,改日我带小女前去拜访。”
三姐心知这回躲不过去,将自家所住的地方说了,告辞离去。
她已想好,夏家不肯她来教导姑娘倒是无妨,若说了这么多都不愿她去铺子里做事,只怕流言已传的纷乱,京城中大些的商行都不愿用她,要寻机缘只有出京去了。
三姐提着剑,一面怨王熙凤,一面又觉得是二姐不愿回家来,脚步一转拐向小花枝巷,愈发恨贾琏得陇望蜀,好处全叫他得了,要担是非时却跑得不见人影。
二姐自在家中消磨日子,听说妹妹来了,早把前几日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忙出来迎她,又是让坐,又是打点吃食。
三姐一腔火不好发出来,闷闷的坐了,道:“我才吃饱了来的,不用管我。”
“你这又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快了?”二姐还恍然不知,亲捧了茶盅给她,夺了长剑放在一边。
三姐便任由她摆弄,姐妹俩闲话一阵,三姐撒娇道:“姐姐,我昨天练武,到如今肩膀还是酸疼的。”
二姐嗔她一眼,坐到她身边动手为其按摩,半劝半怒:“我早说你不必非去习武,你自己不听,又能怪谁?”
三姐笑着不说话,心里却想要是没习武,那天你就被王熙凤给带走了。她坐了半晌,见仆人恭敬略无错处,二姐脸上颜色也好,相来过得不错,便要告辞。
二姐哪里知道妹妹不仅对自己的武艺引以为傲,还在外头跟人打架,苦留三姐用了晚饭,又遣人买了肉菜跟着三姐一起回家不提。
未免老娘担忧,三姐还是将夏家之事省去不说,此后几天仍旧去三街九巷打听哪些店招人,更与倪二遇上几回,从他那里得知了不少消息。
宝玉可比倪二难遇见多了,三姐抽空又去了大观园外头,一问又说不在家,问茗烟也不在,只好再做打算。
等了几日夏家仍没有消息,三姐心中便有了数,在一家声誉尚可的粮商交了五百文大钱做保金,仍旧是在账房打算盘,不过却是给帐房先生打下手。
像这等做了许多年生意的,都有自己信得过的人管总账,外头来得人是接触不到核心账簿的,三姐在陈氏时,表面上备受信任能理往年的账册,但真正的东西却是见不到的,否则东家只要把帐拿出来令她重做便一目了然,不必慢慢图谋她的做账法子。
过了十月,尤老娘便准备起出门做客的衣裳首饰,又问三姐要不要租个马车轿子撑场面,三姐万分无语,道:“那日薛家的人都上门来了,她们岂会不知道我们家的境况,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再说了,这宴席是薛家赔罪又道谢的,你只管去,怕什么。”
尤老娘这才消停了,因问道:“听你这意思,若薛家不来赔罪,你心中还有气?”
三姐挽了一套剑花,默然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