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柳忱叫住自己的那一刻,谢添心里莫名一阵窃喜,满心期待的停住了脚步,没成想柳忱只是将一份礼单送到他的面前,并说道:“你与高公子是打小的交情,眼下逢着他的婚礼,所送的贺礼自然要多费些心思。我这里倒是拟了一份贺礼的单子,你有空的时候不妨看一看,若是有不妥的地方尽快指出来,我好提前做些准备。”
谢添望着那礼单,心里属实有些沮丧:“你做事一向妥帖,就按照礼单上的准备即可。”
柳忱却道:“毕竟高公子是你的知交好友,成婚这样的大事,还是要亲自过过目的好。”见柳忱一再坚持,谢添也只得将那礼单接过来,抬眸看了柳忱一眼,颔首说道:“那我走了。”柳忱点了点头,回头吩咐月雪:“将饭菜送到公子房间里去,若是冷了,记得再去厨下热一热。”听柳忱如此说,谢添也只好转身出了门。月雪紧随在谢添身后走了出去,盈盈此时正站在门口,看见月雪手里的木盘,连忙上前接了过来:“月雪姑娘,交给我吧。”月雪没好气的瞪了盈盈一眼,却也没与她客气,抬手就将木盘交了出去。
夜色深沉,谢添带着满身寒气回了自己的房间,许是在柳忱房间里坐热了的缘故,乍一回到自己的房间,竟觉得浑身都是冷的,一个人孤孤零零,头一次尝受到了孤独的滋味。见谢添神情有些呆愣,盈盈站在门口怯怯的望着他道:“公子……”
这酒伶镇日里一副柔柔弱弱的姿态,却又总是见缝插针的往自己身边贴,谢添心里十分不耐烦,揉着额头说道:“下去吧,我不想吃。”盈盈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眸,犹不死心的说道:“公子可是觉得盈盈身份卑贱,不配伺候您进餐?方才在主屋的时候,盈盈见公子分明心情很好的样子……”盈盈话音未落,谢添却已经沉下了脸。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谢添英俊的眉眼上聚拢着一团摄人的戾气,毫不留情的训斥道:“若非是你苦苦哀求,我也不会做主将你留在府里。如今既然留下了,就要懂得安分守己,我谢家虽然不会以身份论人长短,但旁人不说,你自己心里却得有个计较。从今往后,你不准再靠近主屋一步,若叫我知道你再去打扰少夫人清静,定然不能再饶了你。”
谢添字字如刀,恨不得从盈盈身上活剐下一层皮来。那酒伶便是脸皮再厚,也被谢添说的羞愧难当,眼含泪珠的看了谢添一眼,转头就哭着跑出了门。待盈盈走后,谢添便关门躺到了床上。他将那份名单展开,细细打量着上面的名字,脑海中又不断回想起严氏与自己说过的话来。
且说那盈盈一道哭着跑出了清馨苑,经过主屋窗下的时候,哭声到底惊动了屋子里的人。柳忱刚刚将夹袄脱下,身上穿着雪白的中衣,正坐在妆台前拆发髻,听闻哭声,连忙吩咐月雪:“快出去瞧瞧,那两个人可是闹了别扭了?”
月雪正在忙着铺床,闻言不忿的撇嘴说道:“便是打破了脑袋也与咱们没什么关系,说到底都是他们谢家的事,娘子一个外人,何苦操心那么多。”
柳忱不赞同的说道:“道理虽是如此,可我毕竟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许多事闹的太过,总归对谢家的名声不好。”
月雪闻言忍不住冷哼一声:“他一个谢家的人都不担心自家的名声,您担心那么多有什么用。娘子您镇日里口口声声的将自己当成谢家的媳妇子,明儿个老太太的寿辰,您怎么不让二公子一道陪着回柳家去?说到底还是觉得欠了他谢家的,遇事宁可自己吃亏,却又不忍心麻烦了别人去。可这话反过来又说,自从成婚之后,您和二公子连一趟家门都没回去过,眼下这好不容易回去一次,您还得孤零零一个人,叫那些势利眼的见了,怕是又得幸灾乐祸上了。”月雪心里愤愤不平,也实在是因为太过替柳忱委屈。自从嫁到谢家之后,柳忱镇日里都端着十分的谨慎做事,半点行差踏错也不敢有。偏生谢添弄了个酒伶放在府里,害的自家娘子成了士族妇人们的笑柄不说,这好不容易才在娘家抬高起来的地位,怕是又要一落千丈了。月雪越想越觉得委屈,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柳忱倒是很看得开,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咱们只是回去给祖母庆贺一下寿辰罢了,若是快些,一两日也就能回来了。你若是不想看那些人的脸色,那便留在谢家也好,我带着落雁去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能一样呢,娘子带着我回去,遇事好歹有个照应,落雁她一个土生土长的谢家人,哪里知道柳家那些人的龌龊手段!倘若一个不小心吃了亏去,到时候受委屈的还是娘子您自己。”闻听柳忱要将自己留在谢家,月雪有些急眼,忙不迭拉着柳忱的手劝说道。
柳忱拉着月雪在床边坐下,推心置腹的说道:“咱们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形影不离的陪伴,我自然是舍不得你。可如今在谢家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倒真不愿意到那勾心斗角的场合里去了,我是身不由己,你却还有的选择。你留下来代我看守着谢家,我带许酒和落雁回去,左右不过两天的功夫,转眼也就回来了。”闻听柳忱这么一说,月雪倒慢慢的琢磨出点意思来——眼下那个糟心的酒伶还在谢家,若是她和许酒都跟着柳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