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房里,王娘子病恹恹的躺在床榻上,柳忱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半晌不语。王娘子脸色有些难堪,垂眸说道:“我这身体实在难受的很,方才……实在有些对不住你。”
柳忱收回了手,平心静气的说道:“娘子身体原就虚弱,这一路颠簸,怕是有些遭受不住。我叫人去煮一碗汤与娘子,喝过了歇一歇,约莫也就好了。”
“多谢你……”见柳忱没有揭穿自己,王娘子甚是感激。她如今的名声已经糟透,若再传出未婚先孕的丑闻,只怕是更令旁人不齿。
柳忱安置好了王娘子,转身出门,吩咐仆妇去厨房煮一碗枇杷养心汤,借机将后院的仆妇都调动起来。趁着众人都在忙碌之际,柳忱吩咐月雪暗中查找方才那孩子的踪影。月雪暗中查探一番,仍旧一无所获,正当回去与柳忱禀报,行至高承厚书房门口,恍惚听见屋子里传出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月雪心生警觉,连忙上前推开房门,一眼就看见书房地上倒着个孩子,这孩子被人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一团布条,看见月雪进门,那孩子呜呜哀嚎几声,模样好不可怜。
“天杀的,这是谁干的好事。”月雪心生不忍,连忙上前给孩子松绑。她正当带着孩子去见柳忱,冷不防一回身,便看见有个婆子虎着脸站在门口,此人目露凶光,阴沉沉的盯着月雪:“你在这里干什么?”
月雪被那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将孩子护在身后:“听见这房间里有响动,故而才进来瞧瞧。这是谁家的孩子,怎地被五花大绑着?”
婆子闷声不语,只对着那孩子伸出了手:“这小贱种不听话的很,还是交给我吧,免得碍了姑娘的眼。”对方如此作践,月雪越发肯定了孩子就是柳忱要找的那个,如何肯交,只将人护的越发紧了:“不管这是谁家的孩子,你们如此苛待就是不对,我这就去禀报你的主子去,长短道理见过你主子再说。”月雪打定主意要将孩子带走,面上做出一副凶恶的姿态,倒真将那婆子唬住了。直至她带着孩子出了书房门口,那婆子才如梦方醒,惊慌失措的拉住了月雪的手,大吵大嚷道:“这是我们高家的事,你一个外府的奴婢,少管我们府上的闲事。”
月雪急的变了脸色,与那婆子争执起来。那婆子毕竟上了些年纪,撒泼耍赖堪称拿手,嘴上喋喋不休,手上也没闲着,几番拉扯下来,月雪手背脖子上就多了好几道抓痕。这边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柳忱,匆匆忙忙带着下人赶了过来。月雪见了柳忱,心中方才安定,慌忙拉着孩子躲到了柳忱的身后。这几日的相处下来,那婆子知道柳忱不是个好惹的,态度收敛了几分,佯装无辜的与柳忱告状道:“柳娘子,您府上的奴婢强闯我家少爷的书房,强掳了我们府上的孩子,还请柳娘子给个说法才是。”
月雪气的从柳忱身后冒头,破口大骂:“放屁,这孩子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我倒要问问,谁家大人这么狠心,竟将自己孩子这样绑着?”
婆子蛮横道:“今儿是少爷的大喜日子,这孩子调皮不听话,奴婢怕他冲撞了新娘子,绑起来也省得麻烦。月雪姑娘,你一个外府的奴婢,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柳忱回头看了那孩子一眼,见他躲在月雪身后瑟瑟发抖,对那婆子满脸的畏惧之色,轻笑一声,不疾不徐的说道:“妈妈口口声声说这孩子是你府上的,难道就未曾想过,这孩子自己也是有嘴的?我若问问他是不是你府上的人,你猜他会怎么说?”
婆子听闻柳忱的话,立时便脸色大变。见她再也无话可说,柳忱便拿定了主意,说道:“我见这孩子可怜的很,既不是你府上的人,便由着我带走安置吧。你家少爷新婚燕尔,想来也不愿意让这么个不知来历的孩子在府里碍事。”
“那怎么能行!”婆子闻言想也不想的拒绝,“这孩子既然是我们府上的人,便不能由着你们随意带走处置,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前头请少爷来做主。”言罢转身便要往前厅跑,柳忱令人拦住婆子的去路,不慌不忙的说道:“如今你家少爷已经成了婚,后头就有能做主的人,你这样巴巴的去请少爷做主,可有将你家娘子放在眼里?”
婆子片刻犹豫,皱着眉头说道:“这也不过才成婚罢了……”话音未落,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病恹恹的声音:“才成婚又如何?我就不能做主了么?”婆子一惊,回头看去,但见王娘子身着大红的喜袍,头上的盖头已经揭了,由着落雁搀扶着走了出来。婆子见了正主,连忙卑躬屈膝的应了过去,陪着小心说道:“娘子这会怎么出来了?”
听过了那婆子不屑的话语,王娘子此时的脸色也不多好看,冷哼一声:“你在这里与客人大吵大嚷,当我是死的么?”她虽是个好性,但也是大户人家调养出来的,骨子里的尊崇尚在,由不得旁人置喙。那婆子见势不妙,连忙噤了声。王娘子走到柳忱身边,低头便看见了躲在月雪身后的孩子,当初就是她用马车将这孩子与母亲一起接出了府,眼下见孩子瘦骨嶙峋、衣着褴褛,王娘子下意识的皱眉,温声问道:“你怎地在这里?你母亲呢?”那孩子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又往月雪身后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