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的祖籍是乾州,那里盛产一种蜜桃。此种蜜桃汁水充盈,且皮薄肉厚,咬上一口便满口盈香。谢添便拥着柳忱,仿佛当年啃桃子似的,唇齿厮磨,直将那鲜红欲滴的樱唇厮磨的仿佛要滴出血来。不肖一刻,柳忱那桃粉的面颊上便浮起了一层绯色霞光。她挣扎着轻轻推了推谢添,极是震惊又慌乱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杏目中盈着楚楚水光。
谢添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有一股念头忽然窜入了脑海,呼之欲出。
“忱妹,我们……”谢添冲动之下开了口,话说出口,却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他们该如何呢,和好吗?可柳忱似乎从来未与他生过气。成亲这么久,他们似乎从未生过些许的嫌隙,不管大事还是小事,柳忱都极包容他,甚至于鲜少在他面前显露出什么明显的情绪。自成亲伊始,他们两个就是世家中出了名的恩爱和谐典范,就连府中的下人都对柳忱赞不绝口,这一年的时间里,柳忱从来都是规行步距,几乎从未有过失格的地方。她浑身上下都毫无瑕疵,就仿佛是专门为侯府量身定做出来的一般。可是这样,真的对吗?莫说寻常人家,便是那小门小户的百姓过日子 ,夫妻两个总也有吵架拌嘴的时候吧?
谢添身边这几个知交好友都未成婚,唯独能拿来借鉴的只有自己的父母。曾经赤西侯还活着的时候,每每回府,他母亲总会寻着机会对父亲撒娇耍小性子,两个人拌嘴动手也不是没有过,可是往往闹过一回,两人便关起门来在房间里闭关好几日。他曾有一次好奇想去偷看父母在房里作什么,被赤西侯发觉提着领子扔了出去。如今越发大了,早已经知晓了人事,想起那一幕都觉得脸红臊得慌。可仔细一想,世间那些恩爱的夫妻大抵都应该是那般模样。不管在人前多么温驯受礼,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女子都应该有如母亲那样蛮横霸道的一面。
谢添正在走神,忽觉得面上一凉,竟是柳忱打湿了手帕在与他擦脸。她面上的绯红尚未退干净,犹如一抹即将没入山谷的烟霞,一双眸子明亮澄澈,毫无杂念又专心致志的替他拭去额角的冷汗。
谢添只觉一阵气闷,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他的心口,不上不下的令人难受。
“二公子,长宁公主来了,眼下就在院门口候着。”有下人站在屋门口禀报道。
谢添面上浮起一层阴郁之色,厌烦说道:“不见,让她回去。”
“可是公主说她有事要见公子……”仆役不明就里,仍是小心翼翼的传着话。谢添如今一听见长宁的名字只觉得心肺都是炸的,冷哼道:“去告诉她,若不想死的太难看,就趁早从我府里滚出去。”仆役听见谢添这般愤恨,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忙不迭跑出去传话了。未几,便听见院门口传来长宁气急败坏的喊叫声:“谢添,你别做的太过分了!”
柳忱这几日在宫中也算与长宁打过交道,深知这人睚眦必报的心性,心中未免有些担忧。谢添便握了柳忱的手安抚道:“有我在呢,无须怕她。”
柳忱淡然一笑,温顺的回握住谢添的手:“我不怕她对我如何,大哥在边关,你在朝中,我是担心她对谢家。”
柳忱一席话说的熨帖,谢添心情好了不少,笑道:“你是谢家的少夫人,她日后敢对谢家不利,便由你出面整治。”
“这倒是奇了,我一个小小女子,既无兵无将,也无权无势,如何能整治得了当朝公主呢?”柳忱以为谢添在打趣自己,有些无奈的摇头。便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训话声:“长宁设计坑害咱们少夫人,你们一个个都是瞎的么,谁放她进的府?”
柳忱听出了这是槐阳的声音,起身走到窗边,轻轻将窗户掀开一角。只见槐阳满身泥泞,身上的铠甲染满了鲜血,却连更衣都来不及,站在院子里训斥下人。他是谢添的贴身侍卫,在谢府的地位仅低于几位主子,训起人来格外摄人。那几个守院子的仆役吓得不轻,一个个抖抖索索的解释道:“可、可是公主说她有要紧事找咱们公子……”
槐阳气的不轻,纵着眉头道:“她一个公主不入殿议事,不插手朝政,还能有什么要紧事来找公子?何况她是女眷,入府要递拜帖,少夫人同意了之后才能将人放进来,连这起码的规矩都不懂了,你们一个个的脑子是都让狗吃了吗?”槐阳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那几个仆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忙不迭跪在地上告饶。
槐阳一改往日的温和,黑着脸说道:“都跪好了反省,什么时候知错了,就滚到杂役房里去赎罪。”
处置好了院里的事,槐阳这方往屋里来。柳忱还是头一次见槐阳发这么大的火,笑着对谢添说道:“以前还未瞧出来,这槐阳竟然如此有威仪。”
谢添对槐阳的处置十分满意,但听见柳忱这般夸他,心里未免又有些醋了,挺着身体不服气的说道:“我也很有威仪。”
柳忱觉得这样的谢添有些好笑,却并不与他争辩,一本正经的点头同意道:“你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官么,自然是很有威仪。”谢添想说自己非但是朝廷命官,还是即将承袭爵位的小侯爷,可话到嘴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