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今夜热闹极了,可谢慧然的心却冷冰冰的。
不仅儿子的消息没有下落,女儿金灿儿这边也没有好消息。
“该死的郑老狗,捧高踩低的东西。先前贪图我家的富贵,骗了我灿儿进门,如今见叶氏的女儿采了高枝了,竟要休妻另娶,把谢丹朱那个病秧子娶回去。真不是个东西!”
“娘……”
金灿儿一脸憔悴,哪里还有原先的半分鲜活样子。
她婚后实在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
婆母不喜欢她,整日整日的叫她在房里立规矩,一双腿站得生疼。
后来好不容易诊出了身孕,可谁想到婆母又病了,她只好服侍用药,每日苦不堪言。
那郑郎也不知道心疼她,竟一个劲儿的夸她贤惠。
金灿儿有苦说不出,竟生生累掉了一个孩子。
受了这么大的罪,到底头还要被婆母责怪贪玩才导致的小产。
“乖儿,你别着急。娘替你想法子,那郑家休想辜负你,你外祖还在呢,咱们金家的银子也不是那么好用的。”
金灿儿委屈的点了点头,“娘,你也别怪夫君,这都是他爹爹的主意,和他没有关系的。定是姓张的女人在捣鬼。”
金灿儿口中姓张的女人,是郑老爷续弦的夫人。
名叫张萱娘的一个养蚕人家的女儿。
自郑夫人去后,郑老爷便觉得孤月难挨,无意中瞧见了那张养蚕家的小女儿萱娘,很是中意。
便寻了媒婆去说项,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的。
张家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早就叫那一锭锭银子给晃花了眼。
竟忘了问年纪,可怜张萱娘二八年华嫁给了足以做自己老父的郑老爷。
“那张氏比你大不了多少却嫁给一个老头子,心里肯定委屈,找你毛病也是有的。”
这多正常啊,她当年嫁给金老爷的时候也是很委屈的。
“你性子也放厉害点,你当初在家里欺负六娘她们的底气到哪里去了?”
金灿儿羞愧的低下了头,“夫君说他喜欢我恭顺的样子,我怕和张氏争执叫夫君厌恶。”
“你也别太委屈自己了。”
谢慧然摸摸金灿儿的头,“放心吧,娘替你想主意。那郑家休想欺负了你。”
“娘——”
昏黄的烛火在佛像前晃动,把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叶氏一下一下的拨动着手里的佛珠,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嘎吱一声——
门被打开了,宋妈妈提着篮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夫人,九姑娘回来了,您要不要……”
“回来便回来了,和我做做什么。”叶氏把手里的佛珠放到一边,“那郑家脸皮还真是厚,都这样了还要腆着连递帖子进来。”
“可不是嘛,那小郑夫人也真是好笑,咱家都和郑家闹成这样了,她倒像不知道一般。”
“毕竟是前头那个留下的事,她又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小门小户出来的脸皮就是不一样,亏她家想得出来,还想叫那郑家哥儿休妻,腆着脸再来娶咱们七姑娘,真是叫人替他家臊得慌。”
“明儿郑家的再来,直接赶出去吧。”
“可是老太爷那边……”
“你放心,那谢慧然心疼她那女儿,保证早就坐不住了。指不定就要和父亲告状去。”
“那郑家的确是有些欺负人了。”
“父亲不会叫郑家如愿的,他家算什么。我家的女儿岂是他能挑来捡去的。”
宋妈妈笑了笑没说话,“对了,顾绮方才和我说,姑太太那边的人又来打听了,您说是不是……”
“先叫谢慧然等,等她来求我。”叶氏又拿起了佛珠在手里一点一点的拨动着,“她若不来求我,就休想找到她儿子,这么多年了,她给我的苦头我都还记着呢。这事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那听您的。”
正院那边的宴席到了夜深时也尽散了,季夫人夫妇歇息在了谢家的客院里。
“你瞧什么呢,都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明儿还得早起呢。”
季老爷眯着眼睛在油灯下看着手里的书信,“你先睡吧。”
“你哪儿来的信,谁还会给你写信呢。”季夫人有些奇怪。
“瑛哥寄来的信。”
季夫人心里咯噔一下,“他信里写什么了?”
婚事换人的事,她虽书信去了卫所,可儿子一直没有回话。
她还以为这事就这么翻篇了呢。
但又写信的话……
“没写什么。”
“没写什么你还看这么半天。”
不等季夫人松口气,就听到丈夫说:“瑛哥说他近日要来莲州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