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芙闻言,才知他就是昭庆长公主的小儿子卫濯,知他大抵是为了替他姐姐打抱不平才混进陆家护卫的队伍里来找她的麻烦。
于是定了定心神,道:“小郎君,你出言不逊,侮我夫婿不配称作君子,可你今日所作所为,私闯待嫁闺阁女子的内室,更令人不齿吧?”
卫濯今日偷听母亲和父亲的谈话,才知官家对永安侯府大加赏赐,心中愤懑,头脑一热便混了进来。
眼下面对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却并不怕他的小娘子,听了她这讥讽的话语,面庞一热,才知今日的冲动实是不妥。
然而来都来了,想起和亲远嫁的姐姐,仍是忍不住怒气冲冲,压低声音道:“你还没与他成婚,便这么袒护他?我姐姐和亲千里,他却洞房花烛另娶佳人,凭什么!他良心可安?”
若是换做一个寻常待嫁的小娘子,这会儿遇见传闻里与自己未来夫婿有纠葛的女子家里人上门讨要说法,早该气坏了。
然她早在数月前便已经知晓了那场风波,一出孝便给陆家递拜帖,叫陆家想起这门口头婚约来,这都是她早就盘算好的。
令芙并不在意陆三郎是香是臭,也没有打算真的要和他做一辈子夫妻,正如义兄所言,永安侯府只要有陆寅在,便是皇恩浩荡的显贵门第,她一心要嫁进来,图的也不过是这份门第带给她的便利。
因而当卫濯愤愤不平,对她细数陆襄的“斑斑劣迹”时,她也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他。
“你笑什么?”
对面女子眸光含笑,反应全然在卫濯的意料之外,反倒是他自己,被这双称得上是潋滟春水的杏眸盯着,耳根处慢慢染上了一抹薄红。
“我在笑你,小郎君,你几岁了?”
此话刚一出口,便见卫濯的神色一僵,怒气更盛。
令芙却不怕他了。
原本这几日惴惴不安生怕陆寅对她起疑,秦嬷嬷今日一来,又让她生了几分危机之感,正愁怎么让陆寅打消继续对她的疑虑,躲开他的注意,眼下忽然冒出一个主意来。
她捏准了这少年喜怒于色、冲动气盛,笑着抬了抬下巴,语含讽意道:“你恨陆襄,觉得他负了你姐姐才致使她和亲远嫁,可你今日跳到我面前刁难我一个未过门的新妇,是什么道理?”
“难道是我抢了你姐姐的婚事?你们和陆家的恩怨,与我何干?小郎君,你口口声声说陆家兄弟都是伪君子,那你今日所为,也可称得上是窝囊……”
“你闭嘴!”卫濯怒喝一声,扬起拳头来,看了眼紧闭的门窗,“你凭什么说我……说我窝囊?”
昭庆长公主乃是先帝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官家登基前,先帝年迈体弱,长公主把持朝政数载,呼风唤雨,风光无限。
作为长公主和温国公之子,卫濯这个天之骄子,大概从未被人如此羞辱奚落过。
令芙抱臂站在原处,看他有些快遏制不住的模样,又添一把火:“永安侯府就在上京城,陆襄被他兄长禁足在家数月,连接亲都不曾去,你若不窝囊,真想替你姐姐讨回公道,为何不上门去与他对峙?”
“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也只敢来我面前逞威风罢了。”
卫濯被她戳中心事,羞恼万分,他哪里不想去找陆襄打一架,可自官家登基后,长公主府的风光大不如从前,母亲再三勒令他不许去找麻烦。
何况有陆寅在……他心底还是有些怕这位陆家大哥的。
令芙内心暗暗发笑,走到他面前,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卫世子,再有三日便是我和夫君的喜宴,听闻夫兄陆大人有事在身不能归家,你身为我夫君的至交好友,可要帮忙来撑撑场啊……”
不等卫濯皱眉斥她“做梦”,门外传来女使的催促声,“小娘子,可换好了?秦嬷嬷还等着呢……”
门内二人皆是一惊,令芙从他身边退开来,走到门边,高声对女使道:“这就快换好了,你帮我去库房里挑几样从泉州带来的东西悄悄给秦嬷嬷送去。”
女使很快被支开了,等令芙转过身来后,那个突然闯入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北面的窗户大开,她低头看去,恰有一阵微风拂过,那一丛被压弯的薜荔藤萝很快就隐没在了郁郁葱葱的绿影间,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
三日后转眼便到了大婚。
令芙接连几日都不曾睡好,不到成婚事定,总忧心当初在泉州的那晚事情败露。
今日婚仪上陆寅不在,她总算是松了半口气,任由喜婆和女使牵引,落轿在陆府门前。
永安侯府虽只有个侯爵的名衔,却是当之无愧的高门显贵,祖上乃是有开国之功的武将,后来大内收拢兵权,陆家成了仅存的将门之家。
永安侯自与原配夫人和离后,远在边关戍守,除了官家召见,再未回过上京,如今府中的长辈只有一位老夫人并二房婶母姚夫人。
许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