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的坐骑叫黑漆?”
“大约吧,凑合着叫,扬眉叫它小黑也叫得应。”帮主笑笑,继续填肚。
陆美在边上道:“帮主真是好人,太让人心安,太安稳有着落了!”可靠!
帮主笑着扔给他一只桌上青橘,苏云卿也道:“哪里敢这样劳烦。”
座上人慰问了五脏,搁筷抚肚,不以为意地笑道:“坐骑和人都有感情,只怕你们担心也不好意思说,便出去找了一趟。”
她看两个京里来的公子一脸感激,大的那个尤其动容,不自觉扯开些闲话:“你们娘当年喜欢看我骑着驴子去听课,也买了个驴子,恨不得去饭堂也骑着,我猜你们也许也偏爱坐骑。小事一桩,别放心里。”
果然陆美被吸引了注意,闻言哇道:“毛驴?阿娘当年是怎样,是怎样?”
帮主装作赶他回去的样子:“回头说,睡了睡了,夜深了。”
确实夜深,她出去得久,回来已过半夜,苏云卿看了看灯烛,欲起身告辞,陆美却自然而然撒娇道:“帮主,我们才起。”
帮主手停在半空,收回半分,似乎犹豫要不要干脆生发些夜谈的兴致。
抱剑青年不知何时起身去过厨下,恰好这时回来,端着个大盘。噔一声将一海碗姜汤端她面前,一言不发又坐在下首,看她是不是打算饭后积食、雨后吸寒,那架势,大有“吃饱想走?续碗还有”的意思。
苏云卿于是也坐下,陪坐等她饮汤。
帮主也不捧起那三斤重的大碗,两手扶着碗边低头用脸去凑,抿一口,嫌辣。
她看小公子一脸求说说故事的表情,那两个大的青年似乎也很有兴趣,于是咳了一声,先小声向苏云卿闲话道:
“他姓陆,你娘姓陆,宰相也姓陆,就你姓苏?”不是一家的?这话是不是问不得。
云卿答她:“跟着外祖母姓。”
帮主了悟:“噢,阿真自己不姓,叫你姓。”
苏云卿笑着解释:“母亲成名的时候便是陆真,改苏姓,她嫌影响业已鹊起的名声。”
牌子已经打响,天下亦已知名,总不能往后见人便解释说,我苏真,就是从前那个陆真,还记得否,是我,并不是我像她,我即是她。
陆美在一旁补充:“陛下若是上台早一点,阿娘还没出名她就上台的话,兴许就早早改姓苏啦。”
女子跟姓,跟女子姓,确是女帝称制后日渐见惯,民间以为常事。
帮主啧啧,楚州苏陆都是大姓,联姻倒也有所耳闻。她剥个橘子,边掰皮瓣边抬眉:“二十要名,到了三十,不止要名,还要银钱。她倒专一,还是只爱浮名。”
她摇摇头遥相打趣:“虚名有什么可爱的,你看他们光叫我帮主,叫那人陛下,谁知道我们名字是什么。”
谁能记得。只以帮主女帝的权势地位相称。可见人名也同那黑漆小黑一样,尽是体外一层虚浮之物而已。
*
陛下的名字啊,陆美仰头,竟然真不知道她叫什么。
他转头看他哥,只见苏云卿与他对视一眼,拿手指了指手腕。嗯?陆美疑惑。苏云卿四下看了看,帮主见了,哈哈一笑,从怀里翻出把三寸长的扇子来,搁在桌上示意他:“指这个。”
苏云卿见状,面上生出些暗语被点透的赧色,无奈对陆美做个口型。
“檀?……檀、乐?”
苏云卿看他弟弟一眼,真是什么都敢叫。
陆美嘿嘿捂嘴。帮主收回小檀香扇,“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当年都是叫过的。”
“当年真姊已经出了名,文名之盛,闻名遐迩。我们两个只好藏着身份,光叫名字。其实大家也知道,小檀就是公主嘛。但是说‘陆真文章比小檀厉害些’,与‘陆真文章比公主厉害些’,前者就显得谦虚多了。”
“现在各叫各的,她舍不得朝廷,所以你娘称呼她陛下,她舍不得当年,所以她称呼你娘真姐。”
念书当时好时节。这三个人,陆真好色,陛下好真,帮主好奇。
才入学也是不熟,陆真接近当时还是公主的陛下,是听说宫里有几个极美的姬妾,想一窥究竟。
陛下与陆真走得近,是见了她名字,心里一动,认为她是个真诚之人。
至于帮主,实在不是她去近她们,而是她们巴巴凑去她面前,因了帮主当时去饭堂吃饭,是骑着驴去的,两个千金小姐引以为奇,纷纷跟在后面,想也坐上一坐。
“我的驴子干净,她们没见过世面,没见过这么干净可喜的驴子。”
听得陆美眼睛亮晶晶的。
原来这样三个传奇的人物在十余年前同辈论交。真不知有多少逸闻故事。
默坐的扬眉剑在一旁听了,也笑:“原来帮主那时候就爱干净。”
“爱干净自然是一贯的。”帮主挑眉,向苏陆二人道,“他这么说,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