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战局的形势现在完全扭转了过来,自己的手下们互相撕打在了一起,而那个女子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那双可怕的蓝眼珠里含着魅惑众生的微笑,仿佛一位玉面罗刹。
首领毕竟是首领,他来不及细想就飞快地做出了决定——转身逃出了这片修罗场,还顺手锁上了水牢的门。不多时,战斗已经结束,剩下的人是三个神智清醒的山贼,但也是到了强弩之末,跪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虞怜眄了一眼他们,指使其中一个道:“去,把他背起来,跟着我走。”
那山贼哈哈大笑:“你这小娘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指使老子……”
话没说完,就感到面颊一阵刺痛,一丝温热的血流了下来。虞怜收回剑,山贼忽然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四肢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不由得大喊道:“你这是什么妖法?!!”
虞怜不耐烦地一弹手指,山贼立刻乖乖闭了嘴,俯身背起那断了腿的囚徒。后者看向虞怜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我叫银玄,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必知道。出了山之后我会送你去清风客栈,咱们从此别过。”
银玄不解道:“你不是北境人?可为什么你身上有血灵?北境人从不与中原人通婚,你为什么会有北境王族的血脉?!”
“话可别说的这么绝对,”三人开始爬坡,虞怜走在最后面,“你是北境的七王之一吧,刚才你说客栈里的银素,听起来像是你的同胞兄弟。七王守护北境安宁,或是待在封地,或是待在王城,北境为什么会派两位如此重要的亲王、潜入大周?”
银玄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沉默没有意义,只要眼前这个女子想,她随时都能控制自己的心神。这样罕见的血灵现世了,现在看起来她只是刚刚觉醒,还不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如果她的力量被彻底挖掘出来,应该比在世的所有血灵加起来都要强大。
银玄扭过头看了虞怜一眼,幽黑的眸子掠过一片阴影——
如此可怕的力量,要是不能为北境所用,那不如立刻毁掉,免得落入大周手中,到时候成为战场上面我们最为头疼的利器。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闷咳,只听扑通一声,虞怜跪倒在地。银玄赶紧命令那山贼停下来,山贼充耳不闻,直到虞怜喘过一口气来说道:“回来!”
山贼背着他折返回来,借着石壁上鲛人灯的光晕,银玄这才看清虞怜嘴角涌出的鲜血:“你受伤了?”
虞怜抹了一把嘴,皱起眉。刚才她并未动手,如果说受伤,只有可能是与凤目青年交战时受了什么内伤,她正要自己把脉,银玄已经牵起她的手腕。
虞怜不喜欢陌生男子触碰自己,下意识就要甩开,一股温和的内力却涌入了她的经脉,瞬间平复了胸口那股剧痛。
虞怜僵硬道:“多谢。”
银玄的眉头紧锁:“你中了一种很稀有的毒。”
虞怜淡淡道:“嗯。”
“是蓝田醉?”
虞怜这下终于惊讶了:“你知道蓝田醉?这是麒麟卫用来对付犯人的秘毒,你怎么会知道蓝田醉?”
“麒麟卫的秘毒?”银玄冷冷道,“他们不过是大周皇帝的走狗,怎么会有这种本事?蓝田醉是我亲研的,以北境最寒冷山上的毒花毒草、加上我的血液炼制而成,是世界上唯一的无解之毒。”
听了这话,虞怜的心彻底凉了下来:“连你这个制毒之人也解不了吗?”
银玄面无表情道:“是。蓝田醉当时做出来的时候,是想要对付你们大周沈家军的。此毒发作时钻心噬骨,足以让中毒者发疯、甚至当场自尽。服下解药后可以保证一年内不再毒发,但是即使每年按时服药,中毒者也活不过十年。”
虞怜沉默了。
半晌后她又咳了一声,嗓音沙哑道:“这毒最后,也确实毒死了沈家军的魂……”
她脑海里又浮现出当年的旧事。彼时她父亲已经卸甲多年,有一回西狄进犯边境,父亲听到后下意识展开地图开始推演阵法,可是演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那时她还年幼,看不懂父亲脸上那种怅然的神色,直到母亲端着一碗燕窝羹来、柔声劝父亲宽心,他那紧锁的眉头才终于展开了。
“沈郎,终究是我不好。”她母亲垂着眼,倚在父亲肩头道,“若不是为了我,你依旧还是那个长枪烈马、封狼居胥、节制天下兵马的镇国大将军……”
“你别多想了,我虽然怀念,却也知道军权总有一天要放出去,何必留恋留不住的东西?”父亲抚了抚母亲的肚子,那里面已经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了。
“无论是兵权,还是富贵,都是过眼云烟而已。这世上唯一让我不舍得放手的,只有你银璃一人。”
彼时微风吹过长廊,吹散了一树的紫藤萝花。
虞怜从回忆中惊醒,听银玄说道:“我观你脉象,中了此毒已经有七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