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坐在桌前执着笔托着腮,手腕上带着一串彩色的手串,她正歪着脑袋想如何给徐云翘回信。
前段时间,徐如谦给林如海寄信的时候捎带了一封徐云翘给林黛玉的信,信中写着她到山东青州的见闻。
青州府,古九州之一,位于渤海以南,泰山以北,下辖一府十三县。
信中写道:青州十景,我如今已经去了其六,果然名不虚传,如果是能照着李本纬的诗把十景全看过就好了。
看到这,林黛玉不禁笑道:之前还说要做个女将军,如今便要做谢灵运访遍各地山川古迹吗?
信中写道:正月赶庙会时我去了云门山,这个山特别高,走到半山腰就看到了云海,雾蒙蒙的绕在山间,像拢了一层轻纱。山上有一望海亭,往东便可观日出云海,西南方向则是群峰环绕,三山连翠,甚是绮丽。
山上有一大云寺,香客众多,听闻很灵验,我求了一串十八籽手串给你,串着的是十八颗不同种类的菩提子,希望你健康无忧。
林黛玉想了想,刷刷几笔写了自己在扬州认识的小伙伴和扬州的美食,又将自己最近绣的最好看的荷包和自己写的诗和这封信一起放匣子里,交给林如海,让他寄给徐云翘。
林如海笑着说好,他明日便要出发巡盐,两个月后才能回来,于是叮嘱林黛玉在家要照顾好自己,母亲和弟弟。
第二天一早,林如海便出发,何世年、甄文裁并数十个官兵随行,一行人乘船从京杭大运河而下,第一站便是泰州。
林如海坐在船舱内,望着窗外江水滚滚,鸟雀齐飞。
这次他们巡盐是圣上下旨的,圣旨上写着:彼豪强恶吏,劫掠官盐,纵容灶户,私贩客商,阻乱盐法,大损国储,命两淮、两浙、长芦、河东巡盐御史及盐运使、盐运副史巡视其辖区内盐课。
船未靠岸,便见岸上一行人等待。
为首的便是泰州运同李寒松,泰州运判宋提,二人身着官服带着衙役候在着。
一见林如海等人便迎上来寒暄,请他们先去驿馆歇脚,在那已备好酒菜。
林如海和何世年、甄文裁对视一眼,便顺着他们的安排去了。
酒足饭饱之后,何世年开口:“想必两位也知道我们的来意,我们明日打算去盐场看一下,劳烦安排下。”
“这是自然。不知大人明日去哪一座盐场?”
“去安丰盐场吧。不是说这的灶户窝藏私盐上万斤,还私贩给盐商吗。”
宋提有些为难的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安丰盐场自从那些私自卖盐的人被抓了起来后,剩下的人反动情绪很高。
“虽已经派官兵镇压,但是他们非闹着把被关的人放出来。大人们现在去一则那些人恐怕会更激动,二则于大人们自身而言恐怕不安全。”
“你就是这样推诿上司的?”甄文裁眼睛一横,显得十分威严。
“不敢,不敢。”
“这些刁民,既然犯了法就应该收到处罚,若是闹一闹朝廷就妥协怎么行!他们私自窝藏,又私通贩卖,这是罪加一等。要是都像他们这样,盐税减少,北边打仗少了军饷,谁能担的了这个罪,何况这是扰乱国策,你们为何不按《大昭律》处置?”
“大人有所不知,泰州分司内不光安丰盐场,还有东台、小海、丁溪盐场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据我所知,淮安、通州分司下辖盐场也有这类事情发生,要是都处决了,只怕这些灶户就要反了,今年的盐也交不出往年的数字。”李寒松回答道:“这事我们也是左右为难,还请诸位大人给个主意。”
“圣上既派我们来巡查,便是有问题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此事兹事体大,恐怕还要上报朝廷,请圣上和内阁诸位大臣做个决断。”何世年深得一“拖”字的诀窍。
“那明日?”李寒松小心翼翼的询问,希望他们改个主意。
“自然是安丰盐场,这事已经入了圣上耳了,我们不去,回头圣上问起来怎么交代。明日你多派些护卫便是了。”
二位大人只能点头答应。
翌日,林如海等人去了盐场,看着灶户们正在蒸煮海水,晒盐。
近海滩涂,一片片盐田像棋盘一样分布的整整齐齐。强壮的青年灶户们穿着背心,用铁锹不断翻着盐田,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和阳光的照射下使他们挥汗如雨。
另一边一些身体较弱的,正制着卤水,一旁有人拿着制好的卤水架着火慢慢蒸煮。
这些人皮肤黝黑,双手粗糙,常年被海水的碱性腐蚀。林如海等人想找他们了解些情况,他们却沉默不语,或者躲闪逃避。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想挨打吗?”盐场管事的对面他们十分蛮横上嘴便骂,上脚便踹,对面林如海等人又是十分的谄媚。
“罢了。”林如海叹了口气,“你平时都是这么对他们的?”
“回大人,您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些懒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