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仆打扮的侍卫骑于马上,警惕的扫视四周,其后四驾马车平稳行进,却不时有瓷器碎裂声自内传出。
三人换上世俗装束,不远不近的跟在太子一行之后,行不多久,便见到马车停于一家茶楼门口。
太子面上布满阴云,侧头吩咐一声,随行人员便止住脚步,守在门口,他自己则快步行上二楼,看样子是着急去见什么人。
妄生与元序对视一眼,悄悄绕到茶楼后巷翻上二楼。
甫一靠近窗口,便听到太子的责问声,“仙师倒是给孤个解释,为何那人又换回来了!”
“我记得曽嘱咐过太子殿下,七日之内不能上门。”
七日?妄生微一挑眉,生魂离体七日便再不能回归肉身,这所谓仙师怕是算准了岑若清那时已无力回天了吧?
“不过是去确认一下,毕竟事关长生,让孤如何能安心等待七日?”
“如今太子见到了,代价便是运数反正,看来殿下当真是与长生无缘了,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语毕,传出座椅挪动的声响。
面对一国储君,这种态度已是极度冒犯了,可太子不但未怒,反而一改先前高傲,语带恳求的说道:“仙师别走,是孤的错,如今宋国国运已经搭进去近半之数,孤离长生也仅剩咫尺,不能就此功亏一篑,还求仙师指点补救之法!”
那人脚步声未停,只撂下一句,“待巫某回禀宗门后再联系太子。”
「巫某?」
「大人没猜错,就是他,之前那一身秽气还没散尽呢。」
巫衡走出茶楼,沿着约定的地点拐入一条小巷。
行到一半,前方尽头阴影处便转出一个青年背影。
青年弓着腰,费力的拖动着什么。
“行昭!”巫衡唤了一声,却见那人停了动作,而他正在拖动的东西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青年转过身来,呲牙冲他一笑,“巫修士,栾奕这厢有礼了!”
而与此同时,一阵破风之声自身后传来,巫衡脖颈一麻,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面前便是两张经常出现在他噩梦中的脸,女子楚楚可怜的皮相下暗藏狡诈,男子则全然一副冷漠姿态,看自己的表情如看蝼蚁一般。
“鬼差大人,有话好说!”
妄生还以为怎么也要威逼利诱一下,却不想巫衡早就怕极了她,自从被连续两次附身之后,他可谓倒霉到家,出门踩屎是每日必备,逢赌必输也成常态。因此只要不再附身,就算妄生要扒他祖坟,巫衡也能在前引路。
“那就将知道的事都说说吧。”犯人态度好,严刑逼供那一套就可以省了。
巫衡也不知他们具体想听什么,索性将脑子里的东西全都抖了出来。
原来,上次他们分别时,妄生送他的储物袋中有两封天机谷的入门推荐信。
借着此信,他便从一介散修变为了天机谷外门弟子,而这次前来砀城就是执行宗门的传讯任务。
“与我在茶楼相会之人便是这次传讯的对象宋国太子,这太子见其父皇老迈昏聩,唯恐几十年后也如他一般,于是自愿向天机谷献上山河国运,以求长生之法。”
“你们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得到一国的山河国运又是准备做什么?”妄生直入重点。
“大人,我就是一个刚入门不久的外门弟子,传讯这活儿还是千辛万苦求到的,您打听的这些机密我实在无从得知呀!”巫衡简直想哭,正欲指天发誓,才发现手脚均被拘魂绳捆着,动弹不得。
妄生向元序,见对方微微颔首,说明与方才行昭的供词基本一致,他并没有撒谎。
思考片刻,妄生眼珠一转,笑吟吟的看向巫衡,“方才你在茶楼时说,‘待巫某回禀宗门后再联系太子’,这样说来,附近就该有天机谷的分部吧?”
看着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男子向他走近,巫衡背后冷汗直冒。
完了,接下来又要回归出门睬屎的日子了!
……
月照寒山,树影婆娑,距砀城二十里外的偏僻道馆中,中年执事来回踱着步子,表情很是不好。
在他身后,两名修士默默侍立,垂头不语。
“已经嘱咐他七日之内不要接近岑府,如今事败倒是寻咱们来了!”执事冷哼出声,转头看向其中一名修士,“巫衡,此事非你之责,宗门不会怪罪于你,你勿要忧心。”
巫衡没有答话,还是行昭接过话头,担忧道:“此事虽然错不在巫师兄,可若是坏了宗门大事,我们也难逃罪责吧?”
“这你并不用担心,如今三千大世界游魂无数,那天命之人又不是只有岑若青一个,待我将此事呈报上去,另选他人便是,虽然效果会打些折扣,但远不到坏事的地步。”
“三千大世界?天命之人?”行昭眨眨眼,娃娃脸上写满求知欲,然而心中却已是波涛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