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知了“咕咕”地叫着,仿佛也在诉说着夏夜的燥热。
林小武光着膀子坐在院子里,扇动蒲扇,饶有兴趣地聆听着秋天的交响乐。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迷迷糊糊的童年~”
村里老旧的收音机还响着张艾嘉的《童年》,这首歌贯穿了小武的童年。
夜深了,但不会静。小武从不会因为有声响而失眠。
早出晚归,小武作息规律。
拾一根葵花杆,比一米高的小武高多了。小武每天都挥舞着这把“武器”,在村舍里游荡。执行探险的任务,玩小孩子的过家家。直到中午也不回家,整个村舍都是亲戚,或远或近,这给小武的生活带来了很多乐趣。
多年过去,很多细节记不清了,但小武很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城市,高楼林立。街上汽车轰鸣声不觉。
小武站在窗前,拿起一支烟,点燃,又熄灭。
看着熟睡的人,小武内心高兴、难过还有焦虑混杂在一起。
22岁,研究生在读,母胎solo,这是小武的说辞。
可这何尝不是韩清媛的呢?
临近过年,家里要给小武相亲。但他已经有了爱人,很多年。
在那些无数个思念、苦难还有快乐的日夜,他坚持下来了,没有辜负自己多年来的喜欢。却辜负了家人,也辜负了清媛,至少在小武心里是这样的。
脑子里一直想该怎么向父母开口,思绪纷繁,直到睡去。
梦里,闪现出他第一次见清媛。
逢年过节,亲戚们带着礼品和祝福回到祖屋。这应该是每一家中国人的传统。小武家也不例外。小武父母外出打工,自幼小武就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贴对联,熬年。
当第一缕晨光照射进屋内,小武睁开蓬松的双眼。
各种不知名的亲戚都来拜会,小武的父母总会过一两天才过来。
但小武并不恐惧,会和前来的亲戚大方报出姓名,问什么问题小武也不会躲闪。直到那天,和往常有了差别。
长长的头发,眉眼弯弯,是一位女孩,像之前所有人询问一样,女孩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呀?”
自此,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小武还没有上过学,数学都是奶奶教的,可这位女孩却懂很多。
数到十怎么进位,数到百怎么计数,女孩耐心地为小武讲解,每当小武回答正确,女孩都会莞尔一笑。
小武会计数了,女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人们都说,男孩子不管年龄多大都能玩到一起,却从没说过女孩。小武是家里最小的,叔叔伯伯的孩子也都是哥哥,从来没有姐姐。
这是小武第一次见到她,很多年后,小武记不清细节,只记得学了算数,还有她名字的读音。
从那之后,小武再没见过女孩,问父母,也支支吾吾说不出是哪家的孩子。
冬去春来,这段回忆悄悄藏进小武的脑海深处,在很长时间没有露面。
他不知道的是,这次的见面,像蝴蝶扇动了翅膀,在未来的某一天,形成了飓风,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后来小武跟随父母搬到了城里,祖屋也闲置了,小武被禁锢在高楼当中,小小的活动空间也曾让他局促自狭,但随着渐渐地长大,小武也习惯了。
照例,父母会带小武参加一些亲戚的宴会,大人们团聚,回忆往昔。
不过这对小武来说算是折磨,这个环境对小武来说并不如鱼得水。
灯光闪烁,主持人在台上说着吉日共聚之类的话,小武从不仔细听,这次他也一样。
可当“韩清媛”三个字响起后,小武的脑海里突然蹦出模糊的记忆。
抬头,霓虹灯下,一袭长裙垂到脚下,一个身影缓缓前进。
主持人的声音还在响着,可小武的大脑空白了。
回过头来,当年同样稚嫩的脸颊变得成熟,嘴角微微上扬,恬淡的笑容宛若当初。
“原来是她,远房姑姑家的孩子,成绩优异,绘画极好……”
小武太知道她的的传言,原来是她,家人们闲谈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可小武的耳朵里只听得到她的发言。
台上,她深情款款,说到感谢父母的陪伴时泪流不止。
小武以前也见过这景象,叛逆期的他认为,这泪水可真是虚伪。
但小武看到她,看到她的眼神,他也想落泪。
这也只匆匆一面,但小武的心里有了种子。
四年级的时候,父母送小武去学水墨画。不论小武哭还是闹,都无济于事。
小武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不知道怎么摆弄那些用具。
这时候,一位学生为小武倒好墨,泡好毛笔,蘸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