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欢意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草堂中。
她缓缓坐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像是什么从体内被抽离一样。
华景从房梁上探过头,十分小心翼翼,道:“欢意...我得离开幽冥洲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梅欢意有些缓不过神,方才那洞中的老朽倒像是水中月般缥缈无影。
其实她又何尝不想离开幽冥洲,只是如今对这靖王殿下也算是知根知底,恐怕孟求微也不会轻易放她走。
现下她要是贸然离开,只怕难逃一死,况且梅欢意现在身中神火之毒,若是不寻求解药,死亡亦在一朝一夕之间。
不过前夜刺杀失手后,华景也不敢去见那百里昼明,若是一见,那百里昼明必要杀人灭口。对她来说,百里昼明不可靠,那孟求微就更不可靠。
为今之计,也只有寻个机会离开幽冥洲,华景一身轻,只要那孟求微不从中作梗,要离开幽冥洲也是易如反掌。
只是梅欢意,如今真是深陷泥潭,无法脱身。
“华景,这个你拿着。”梅欢意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掏出一个锦囊,这锦囊曾是她的师父莲花峰四绝圣手赐予她的,对梅欢意来说意义非比寻常。
如今华景一旦离开幽冥洲,此去经年,天地之大,恐怕这是最后一面。
梅欢意忍住眼泪,只把锦囊放在华景的掌心,道:“快些离开,多多保重。”
华景攥住锦囊,自从昨夜梅欢意无端失踪后,又突然奄奄一息地出现在草堂中,她就一直守在梅欢意身边。
只等她醒来再道别,离开幽冥洲的想法大概日前就有了,只是一直不肯下定决心。
梅欢意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那块璞玉,谁知却空空如也。她下意识地慌了神,在草席周遭寻着,还是一无所获。
完了,这下是彻底完了。梅欢意瞧着这璞玉绝不是什么简单的宝物,要是弄丢了,还不知道孟求微会怎么处置她呢。
想来大约是昨夜,在那地道中惊慌失措间弄丢的。
梅欢意疾步跑到殿内,正准备趁无人之际去寻那璞玉,谁知一掀开那床幔,孟求微正睡在床榻之上,闭目养神。
这床榻上铺满了金丝银被玉枕,倒是不似昨夜那般潦草无状。
“滚。”孟求微扶额,慢慢坐起身来,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她。
梅欢意清晰地看到,那块璞玉正挂在孟求微的腰间,在昏暗的内室散发着幽暗的光晕。
刚要说出口的话,就被吞了下去,梅欢意面色沉下来,悄声退下。
还未退出殿门,孟求微就立在殿内的高座上,睥睨看着她,一挥手道:“过来。”
殿内上方出现了华景的身影,她此刻正逃到了幽冥洲边界的一个竹林中,煞气满林,在华景的周身挥之不去。
华景手中紧握着那枚锦囊,脚下步履不停,即将踏出那边界时,身后的那团煞气看准时机,化成巨兽模样,从身后侵入她的体内。
顿时鲜血如淋,从华景口中喷射出来,她目眦欲裂,口中还不停嘟囔着什么,只是那团煞气威力过猛,华景几乎是一瞬间倒地不起。
鲜绿的竹叶上染了艳丽的血,十分骇人,然而华景手中的那枚锦囊,却是丝血未沾。
孟求微一挥手,眼前的景象消失殆尽,梅欢意双腿发软,只瘫坐在地上。
“看到了么?”孟求微昂首,语气十分冷淡,“你的好姐妹,已经死了。”
梅欢意秀眉微憷,问道:“为什么?殿下...您不是说...”
“呵,从前是从前。”孟求微一副鄙夷不屑的模样,叱声道,“本王从前还将那璞玉赐予你,可如今,你倒是不配了。”
不配?梅欢意倒是不明白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能配得上什么,这璞玉她也只是当做盟友之物。
可如今孟求微却口口声声说“不配”二字,倒让梅欢意有些妄自菲薄了,可她从来都不是自轻自贱之人。
“不配?殿下不妨将话说个明白。”方才华景被那般折磨,想来其中一定是孟求微的手笔,眼下她也忍无可忍,要破罐子破摔了。
孟求微没有应声,只是神色十分倦怠。
梅欢意继续说道:“昨夜下官寻殿下,进了这床下,遇见一个老朽,约莫是与殿下脱不了干系吧?还有,下官这容貌是否与您的故人相似?”
孟求微神色微动。
看来她倒也不是完全蠢得出奇,为何平日里总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
“下官猜测,此故人怕是早就殒命多年,只不过殿下苦苦相争,所以才要拉旁人下水吧!”梅欢意强撑着站起身来,道,“如今华景已死,下官也了无牵挂了,只是还望殿下让下官死个明白。”
孟求微淡道:“没有,本王不会杀你。”
梅欢意心中恨意斐然,华景如今赤裸裸地死在她眼前,她却无能为力,本来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