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使不得使不得!”男子赶快扶起臣樱,见她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身上也有许多伤口,却依然对丈夫不离不弃。一对苦命鸳鸯沦落至此,心下颇为感慨惋惜,遂道:“他伤口如此之深,是淋不得雨的,你我把他抬进屋内,再做治疗罢。”
臣樱面上一喜,连连称谢。二人遂冒雨抬着江言喻进了院落,放在床上。男子找了零星的草药过来,臣樱忙接过捣碎,敷在江言越的伤口上。男子见状,疑惑道:“芳菊姑娘,你身上也有伤,为何不留一点给自己?”
臣樱苍白着脸粲然一笑,“我的伤不碍事。”她哪里不疼惜自己的伤口,只是选了最有利她的方式罢了。在这个关头逞能是没用的,眼下要尽快让江言越恢复起来,有他武功傍身,到时候去了云谷,再治疗不迟。不然凭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是如何都走不了的。
想罢,她认认真真跪下给男子磕了头道谢,男子连忙把他扶起来。她又说:“还未问恩人尊姓大名。”
男子摆手道:“我叫庄老二,一点举手之劳,不必唤我恩人。”
“不,庄爷爷,您的大恩大德,小女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小女和丈夫必将报答一二。”
庄老二皱纹挤在一起,不好意思称:“扯这么远做甚,若不是看你夫妻二人面相和善,我也不会救的,况且我家也是家徒四壁,穷困潦倒,只有这点草药,其他也没法接济你们什么了。”他指了指破漏的泥瓦顶和泥墙。
臣樱面带微笑:“虽然简陋,却温馨非常。若不是您,夫君恐怕已经死了。”
“唉……我说了,不必谢我。况且你夫君还发着高烧,最是凶险哩,能不能撑过今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今日下雨,我得去给地里抽水,晚点我再采点草药给你。”说完,他穿起蓑衣戴了蓑帽,拿着竹篓和锄头要往外去。
臣樱叫住他:“还有一事……爷爷,恳请不要把我们夫妻俩暂借您家的事情说出去……小女除了您,再信不过旁人。也不愿扩大是非,若是邻里得知难免落下口舌,莫名承担风言风语。还请庄爷爷成全!”要是庄老二不小心把一对负伤的男女借助住他家的事说出去,让佟望春知道了,岂不就是自投罗网么。
庄不做怀疑,点头,按着蓑帽出门了。
臣樱伸手去摸江的额头,依旧滚烫不已,于是挽了袖子去井里打水提回房内,倒进盆中,如此重复打了三四次水才倒满。她把水挪到江言越床前,扯了裙摆撕作布条在水中浸泡,拧干后一条铺在他的额头上,其余拿来擦身降温。她一边专注擦着,一边喃喃道:“真觉得是我欠你的,凭什么是我照顾你!”说完又恨恨擦了擦他滚烫的手心。
她才发觉他的手上全是握剑的老茧,厚厚一层覆盖在指腹、虎口上。那双熟捻于出剑的手把江湖杀意抚平,却难逃主人身危。忍不住触碰,感受到灼烧般的热度时却急忙抽出。
她当然对他毫无感情,只叹他为何如此傻,要管自己的死活,还要奋不顾身随自己纵身跳下,说得好像舍命为女子一般有情有义,明明他只是为了自己不可言说的利益谋划。
那么自己呢——当然也是为了安全和利益着想,才肯担这个风险救他,否则,自己凭什么吃苦?
她不再瞎想,擦了手臂、脖颈,换下滚烫的布条重新浸泡敷上,才趴在床边缓缓睡去,手里还握着那只箭。
江言越醒时,日暮西垂,少女伏在简陋的床边枕臂而睡。他摸了摸身上包扎好的布条,垂眼看向四周,墙壁拿泥土草草修葺,屋顶还漏着雨,一只陶碗放在地上接水,已然满溢而出了。
他揭下额上的布条——与他一致的体温。原来自己曾发烧了,高臣樱……照顾自己么?他忍受痛苦尝试起身,却惊动了高臣樱,后者立刻睁眼直起身子,面带警惕。
见到是醒来的江言越,她不免一愣,持箭的手僵在空中。
二人四目相对,皆不言语。夕阳的逆光里,深沉的眼神低低地凝视她。因大病初愈而苍白的脸在光里变得透明。略显疲惫的双眸迷茫地望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江言越沙哑道:“这是哪里?”
“一个农户的家里,我求他让我们借住在此的。”她站起来,将那只地上的陶碗的水倒进盆里,放回原地,“你感觉怎么样?”
江言越盯着她忙碌娴熟地走来走去,面色憔悴,裙摆破损,污渍遍布,不忍道:“我已无大碍了,倒是你……”
不料臣樱气冲冲走来,叉着腰劈头盖脸就骂:“那你就快点下床!说好会护我周全的呢?还斋莲宗江少主,我看也没什么本事嘛,倒头来还要我拼了命照顾你!”她撇开脸,面中仍然带气,只是语气缓和,“此地不能久留,我们必须尽早离开。”
江被她这幅模样逗的忍俊不禁,故意清了清嗓子,低声问:“我们仍在城中?你如何躲过佟望春的追捕的?”
“这里离我们坠楼的地方不远。你当时昏迷过去,我把你拖到牛棚里拿草席挡住,才躲过的。我不知道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