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曾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奇迹发生,但奇迹又能降临在几人身上。
王辰放化疗结束后第三个月的复诊,结果并不理想。他扩散到肝脏上的肿瘤完全没小,仍长得极快,大到压迫了胆管,在接受了将近6个小时的胆汁引流手术后,医生宣告手术失败,可以说,他已被判了死刑。
唐婉仪得知消息,几乎带着哭腔,请了个不确定天数的假期,她要陪着王辰走完他最后的一段人生,她的经理几乎受到她的惊吓,轻声安慰并允准了她的假期。
唐婉仪买不到当天的飞机票,歇斯底里地跑到客运站买了最近一班灰狗巴士,连夜赶去蒙特利尔,她的眼泪洒了一路。
在被医生宣告无药可医之后,王辰被养父母接回家中,由唐婉仪和养父母一起照顾。此时的王辰已经无力自己走路,腹部和双腿肿胀。慢慢地,王辰的精神逐渐变差,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靠大量的吗啡缓解疼痛,偶尔开口表达混乱。在一周后的一个夜晚,深深睡去,再没有醒来。
唐婉仪陪着王辰的养父母办理了王辰的葬礼,葬礼上,唐婉仪和王辰养母哭成了泪人。
王辰的养父在小礼堂的讲台上,一边流泪一边念着悼词:
“1988年,我的爱人在医院检查出来子宫发育不全,不能生育,我们本以为这一生不会有小孩,但是不久,我们偶然获得海南老家的消息,我们的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年轻女孩儿生了一个小孩,但因年幼,无力抚养,希望有爱的家庭能够收养。这改变了我们夫妻二人的命运,我们从此拥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们保留了孩子原有的名字‘辰’,给了他我的姓氏,从此王辰就是我们的宝贝儿子,我们视如己出,我们把全部的爱给了他。儿子非常可爱,非常聪明,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让我们惊喜的艺术天分,他擅长绘画,声乐,后来再大一点,他的钢琴考到了十级,他的古典吉他也弹得美妙动听,我们喜欢周末的午后,他从学校回到家里,和我们一起聊天,弹琴唱歌给我们听。
儿子有一颗很暖的心,他每次离开家去学校之前,对会对我们说,爸爸妈妈,我爱你们,然后再给我们一个大大的拥抱,每次旅途归来,会给我们和朋友带各种各样的礼物。儿子成年之后,我们犹豫再三,最终决定还是把他是收养的事情告诉了他,也毫无保留地给予了他我们所知的关于他生母的全部信息,我们鼓励他寻找自己的原点,我们支持他一切的决定。儿子非常善良,他没有抱怨命运,也没有怨恨生母,他说他理解他的生母,他相信生母放弃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很感恩我们给他的爱,他很幸福。可是儿子你不知道,是你的到来,给了我们爱,让我们很幸福。
谢谢你,宝贝儿子,没有你,我们的生命不会完整,没有你,我们一定体会不到为人父母的快乐,你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
葬礼结束后不久,唐婉仪返回纽约。最初的几天,她时常蜷缩在王辰的床上,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吃,有时默默流泪,有时嚎啕大哭,看着屋中王辰留下的衣物鞋帽,钢琴和书籍,迷迷糊糊隐约还能看见他的影子。自从王辰离开纽约,她就退了自己的房间,住进王辰的屋子。如今,睹物思人,让她格外难过。
过了半年多,唐婉仪才算冷静,逐渐重新步入生活正轨。只是,“开心”两个字至此从她的人生中被永远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