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四(2 / 2)

我有限的物理知识告诉我,声音以340m/s传播。许星河离那人比我要近,声音必然先到达他那里。

许星河已听到,此刻去捂住他的耳朵是于事无补。

可我还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下楼,然后触不及防,和许星河撞了个满怀。

我定了定神,语气不善地指责许星河过大的烟瘾。

许星河对我的莽撞和突然发难向来淡定,一边沉默地接受我的指责,一边拉着我的手往楼上去。

待到了门口,我们两发现自己都没有带钥匙。

等待开锁匠期间,我执意去天台看风景,许星河拗不过我,只得陪着我去了。

许星河打算脱下衬衫罩在穿着睡裙的我身上,被我以不冷和嫌弃烟味拒绝了。于是他只准我待在楼梯间,通过天台的安全出口看有限的城市夜景。

我当然生气,和许星河各占楼梯间角落,黑暗中无声的对峙。

许星河开了口,鲜有的吞吞吐吐:“小小,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心里咯噔一下,我迅速回答:“我能有什么心事?”

许星河平平淡淡的下结论:“一和你说话,你就不耐烦。”

我回答:“那是因为我和你有代沟。”

反将一军:“我不一直这脾气?”

许星河沉默良久,同我说:“等你大学毕业一两年,我差不多能长期待在国内了。”

我忍不住说:“书读完了工作哪儿都有,非得在国外搬砖吗?”

许星河解释:“和几个朋友国外合伙开了家公司,在发展中。”

我愣住。我知道许星河很能耐,却没想到他已能耐到这种程度。

我笑着竖起大拇指,用阴阳怪气掩饰我突如其来的慌张:“我的童/养/夫可真厉害,原以为是个辛苦搬砖的社畜,没想到还是个能指使别人的总裁,失敬失敬。”

说完我仰着头踏出安全出口,往天台走去。

许星河声音又低又急:“小作坊,没什么人能指使,都亲力亲为。”

许星河的小心翼翼令我心里更堵,走的越发快了。

许星河没拦我,跟在我后面走。

他一直沉默,我愈发烦躁。

天地辽阔,他拥有这天地,我却似乎什么都快没有了。

我们的人生像相交的两条道路,他一直往顶峰去,我却往深渊掉,迟早会渐行渐远,直到云泥之别。

眼眶湿润,夜晚的视线更模糊了。

倏地,许星河拉住我。

我要甩手,却听许星河道:“前面是天台,天台下有水管,很滑。”

我甩开许星河的手,要往前走,却被他再次抓回来。

我跳着脚朝他吼:“别管我!最好踩到水管,不小心掉下楼摔……”

死字未出口,许星河捂住了我的嘴,眼睛里透出一种渗人的寒意。仿佛我要再提“死/亡”,他就得把我的舌头拔掉,关进小黑屋里反思。

气的太上头,我一时忘了许星河最忌讳别人提“死亡”。

他生母在他童年时因产后抑郁抱着他同母异父的妹妹投河,生父在他青春期病逝,将他接到我家的我父亲在他成年时病逝。别人都说他命硬,克亲近的人,甚至把我母亲的失踪也归咎于他。

迄今为止,我是他身边的唯一“硕果”。

也许正因如此,他才显得如此“珍惜”。

许星河维持这幅恐怖的表情,往我近了一步。被他已钳住胳膊,无法动弹的我后背瞬时生汗,毛孔都颤栗起来。与此同时,一种奇妙的兴奋却蔓延了我的大脑,许星河此刻就像一个伪装下的吸血鬼,在黑暗中终于露出了本性,要通过咬脖子来攫取人类的生命。

很快地,我就意识到,这是我的谵妄。

因为我被塞进了一个属于善良人类才有的温暖怀抱。

许星河拍拍我单薄的肩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对我承诺:“小小,我会永远是你的家。”

我用顺从地随他下楼回应了他的承诺,甚至对他一如既往自作主张地找家政收拾了我的房间没有秋后算账。

我将自己塞进温暖的被子里。无论如何,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用再担心许星河不会供/养我了。饱暖思淫/欲,我将手伸到枕头下,摸索我的小玩/具。

期待的落空,却碰到了一本书。

我将书抽出来,看到书的标题的那一瞬,从床上腾地坐起来。

——《青春期女孩成长手册》

许星河总知道怎么让我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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